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91)
谭玉秋咬紧贝齿,藏在桌下的手指恨不得将绢子撕烂,眼珠一转,冲桌上二人使了个眼色。
那二人顿时哂笑道:“她除了长相略微出众点,也没哪里好,你说她真是殿下的宠妾?”
“再宠也只是一个妾而已,说到底就是个讨男人欢心的玩意儿,是玩意儿就有腻了厌的时候,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主母们一句话的事情。”
“就怕有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一时的宠爱爬到主母的头上作威作福,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二人明明当着时榆的面,却做好似没时榆在一般,对她谈论夹枪带棒,末了其中一人转头看向她,笑眯眯地问:“时姑娘,你说是吧?”
时榆瞥了谭玉秋一眼,笑回:“那也得能进门当得了主母才行,有些人还没进门呢就摆起主母的架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小心到时候连门都进不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谭玉秋的脸顿时绿了。
时榆右手边那人重重拍了一掌桌子,斥道:“放肆,谭姑娘和慎王殿下那可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婚期都定好了,怎么可能进不了门?”
时榆斜睨对方反问:“我说的是谭姑娘吗?这可是你们自己非要对号入座的。”
对方气息一滞,怒道:“你!”
谭玉秋气急反笑:“好一张伶牙俐齿,难怪能讨殿下喜欢。”
时榆语气淡淡道:“那你可就猜错了,可不是我在讨殿下喜欢,而是殿下在讨我喜欢,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王府里打听打听。”
谭玉秋终于忍无可忍,怒然起身,指着她喝道:“贱蹄子哪来的这么大的脸,姐妹们,撕她!”
此时画舫已经行驶到了湖心,难怪谭玉秋敢发作。
时榆一个转身,飘到船栏旁倚着,挑衅地冲她们招招手,“你们来啊!”说着,竟然纵身一跳,跳上栏杆,背朝湖面坐着,双腿竟还悠闲地荡了荡。
谭玉秋和贵女们不明白时榆要做什么,反而吓得后退两步。
“你要做什么?”谭玉秋问。
时榆抬手一一指过她们的脸,边道:“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从这上面跳下去,到时候看殿下怎么收拾你们。”
最后一指落在谭玉秋脸上。
被一身份如此卑贱之人指着鼻子,谭玉秋早已是怒从心起,想起她此行真正的目的,心里忽然一动,冷眼注视着时榆道:“我就不信,殿下会为了区区一个侍妾对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跳下去。”
她认定时榆只是故意威吓她,叫她们不敢对她轻举妄动,并不敢真正跳下去。
“是嘛。”谁知时榆忽然勾唇,冲她神秘一笑,然后张开双手向后义无反顾地倒下,只听“噗通”一声闷响,人已经消失在栏杆之上。
长丰坐在岸边的柳树上,一腿盘着,另一只腿悠闲地荡着,嘴里叼着根柳条,目光追着湖心中的一艘画舫,画舫两遍悬着轻纱,只见人影绰绰,看不清楚哪个是时榆,但想着只要人在船上也出不了什么事,便也没在意。
过了会儿,忽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落进水中发出的声音。
他虽在岸上,注意力却放在船上,因此有什么异常之声格外敏锐,只是纱帘晃动,他看不清楚船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那些女子们突然挤作一团,围在栏杆旁向湖里张望什么。
长丰脸色一变,纵身跃下,几个健步冲到岸边,跳入水中。
这时船上众女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既是震惊又是害怕,谁也不敢吭声。
谭玉秋脸上也是一片空白。
她竟真的跳了?
片刻后,她快步走到栏杆旁,俯首往去,只见湖面深深,微波粼粼,哪里还有时榆的身影。
这时有人颤声叫了一声:“啊,她真跳了,怎么办?”
谭玉秋也很慌张,一颗心砰砰乱跳,她今日并不打算要时榆的命,毕竟她是殿下的人,她还不想未进门前就染上慎王府的命案,但眼下是时榆自己跳的,可不关她的事,她强自镇定道:“跳了岂不是正好,反正是她自己跳的,又不是我们逼的,姐妹们可是亲眼所见的。”说着,威胁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些贵女们都是世家嫡女,谭玉秋虽然是丞相之女,但毕竟是庶女,以前连这些贵女的眼都不曾入。只是被陛下赐婚慎王后,又见慎王独掌朝政大权后,谭玉秋的身份才跟着水涨船高,这些世家女才来巴结她的。
但被谭玉秋这么一扫,世家女面上虽忌惮,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何况落下水的是慎王的宠妾,万一慎王真追究起来,她们也难逃其责。
而且按理说,人落水了,这时应该立马派人下去救,或许时榆还有几分生机,但谭玉秋不下令,谁也不敢妄动,她分明是想要时榆的命。
画舫上有贵女二十,此时此刻,安静地只闻风声和水波粼粼之声。
碰!
忽然,画舫一阵剧烈颠簸,众女神色慌乱,你撞我,我撞你,不知出了何事。
紧接着,画舫竟一个翻转,向湖中扣去,船上之人纷纷尖叫着落入水中。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尖叫求救声中,只见两艘画舫缓缓沉入水中,水面上数不清的人影扑腾着。
附近紧跟着的两艘画舫上,立即跳下许多会水的婆子和丫鬟,将落水之人一一捞起,纷纷送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