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韫天机(63)
只是一眼,她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她太渴望,也太向往,这一份从未拥有过的纯粹。
不曾犹豫地,她从中暗暗救下了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却脊背却依旧笔直的郎君。
昭澜沉默,终是问道:“他现下身在何处?”
徐泠看向昭澜,道出了一个地址。
........
与昨日夜宴时的神采奕奕截然不同,现下胡之远那一身锦袍尽道破裂,衣衫褴褛之中又带着血污血渍,整个人又被强制捞起跪坐在地。
“糊弄我?”
李行韫在他身前不远处,此刻正动作悠然地煮着热茶,分给胡之远几分眼神,颇有几分意兴阑珊的模样。
“你不是薛鼎。”
胡之远费劲抬起头,他使了力气才能勉强再与李行韫对上视线。
李行韫被戳穿也不惊讶,只轻飘飘道:“何出此言?”
“我太守府布下天罗地网,处处都是陷阱,而你的人进了我太守府竟然能安全出来,并且悄无声息。”
“薛氏一族,早已是强弩之末,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薛家有手下能有这等实力。”
“你绝不是薛鼎。”最后一句,胡之远几乎是斩钉截铁。
李行韫撑起下颚,问道:“那你说说,我是谁?”
能在一夜之间就把他苦心经营的闻香楼尽数捣破,又能毫无声息地潜入太守府,在这个疫病横生的紧张时期又有这般多的药草.......
胡之远左右思去,想来眼前之人应当是个人物。
江湖中人?不像。这人身旁的侍卫个个训练有素,瞧着不像是江湖里的散家。
更何况这人通天与生俱来的那副矜贵气质,看着似乎是出自于名门望族的公子哥。
可哪家公子哥非要跑到他们这幽州救下这任天远呢?
这任天远是哪里来的?好似是从北边来的。
等等,这郎君莫不是京都来的?
他对京都的局势倒是了解不多,年前曾随众臣朝拜祭祀入过宫一次,那时局势不稳,他只寥寥听人提起过,汝秦王与陛下水火不相容。
此人莫不是汝秦王?任天远莫不是他的亲信?
彼时任天远来幽州时,便是打着寻亲的名号找上了他们太守府。
那时他便觉得奇怪,如若不是那任天远是个有些银两的,他是半点也不会搭理的。
现在想来,一切当是有迹可循。
可若真是汝秦王,这位主儿来他们幽州作甚?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步履匆匆,从屋外赶来,附耳在李行韫身侧。
只见李行韫闻言,顿住手中动作,下一瞬立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此刻,胡之远心中,忽地燃起一个不祥的猜想。
这人或许不是汝秦王,而是.......
一想到那个不可置信的答案,胡之远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跪趴在了地上。
第32章 自由 她的脚步轻快,发丝……
“人在何处?”李行韫步伐不停, 侧眸睨向身旁的途安。
“郊外的一处别院。”屈弦紧跟上李行韫的脚步。
“消息哪来的?”李行韫微皱眉头。
屈弦回避眼神,顿了顿道:“是.....夫人。”
李行韫猛地顿住脚步,他侧身盯住屈弦:“夫人?”
说曹操,曹操便到。只这么一声唤出, 刚从关押徐泠房中出来的昭澜便是迎面撞上了李行韫两人。
屈弦识趣地暂且退下, 将空间留给二人。
“怎么回事?”李行韫盯着昭澜看了几眼, 随后抬脚走了几步, 扶住一旁的楼前围栏, 开口问道。
昭澜紧步跟上, 便将这两日自己的观察以及适才与徐泠所交谈的话如一相告。
且她谨慎留了个心眼,只将那徐泠所道出的地址暗暗转告于屈弦,待其禀报李行韫过后再有所行动。
“我想徐泠所说地址应当无误,但周遭是否有所埋伏,还需郎君遣人探查一番。”
盯着昭澜认真的眸色, 李行韫翘起唇角:“夫人聪慧。”
他突然侧过身来, 一寸一寸,步步靠近昭澜。
昭澜不明所以,睁着眼似是在疑惑李行韫的一番举动。
李行韫双手抱臂,俯身对上昭澜的眼眸,他靠得极近,昭澜的鼻尖萦绕满那阵夏莲沉香的香味。
望着这双清澈干净的眼瞳, 李行韫一时失语, 想说的话一时间便顿在唇边,他很想问问眼前这个女娘。
她分明有着七窍玲珑心, 能洞察秋毫,看穿徐泠对任天远的心思,想来也能看穿如今重重迷雾之局势, 可为何所选定之人偏是那李元鹤?
可李行韫偏就拗了那口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倾身离开。
昭澜怔愣地瞧着李行韫远去的身影,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
果真如同昭澜所料,徐泠所给之址周遭当真隐蔽埋伏了些许眼线爪牙。
悄然处置完各式暗线,途安成功将那处于小院之中濒临绝境的任天远救下,又暗暗将其带入了闻香楼之中。
距昨日闻香楼设宴至此,胡之远已离开知州府数个时辰,换作往时,太守在宴会之上遇到个合眼缘的女娘,当会于闻香楼多留些时辰,因而此番也不算太过异常。
但留给李行韫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幽州并不大,消息所传速疾,相信要不了半日,整个幽州城便能得知胡太守失踪于闻香楼之事。
他需得赶在此之前,先行一步拿下那些个与吞并赈灾粮有关的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