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韫天机(86)
“本王转念一想也是,多日不见妹妹,心中也甚是想念妹妹,于是便将元苓接入府住上几日。”
李行韫眉头一皱,眸中笑意凝滞,声音微沉,似有愠怒之色:“她是你亲妹妹。”
闻言李元鹤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摇头低低一笑,再抬眼之时,眸眼之中蕴含着几分疯狂般的病态,哼笑一声:“亲妹妹?”
他声音又急又快,眼中阴翳裸露在字里行间:“那便更该替她的好阿兄筹谋一二了。”
下一刻李元鹤又放缓了语速,旁若无人地露出狰狞的面目,似是走火入魔般的癫狂:“父亲母亲都期冀我能成为天下的君主,本王相信元苓一定也会想看到她的阿兄成为下一个君临四海的帝王。”
李行韫似乎听出了此句话的弦外之音,喉间滚动,眉间紧皱:“你杀了他们?”
自少时被遣出京都回到淮州,他便对外州发生之事闻之甚少,只曾耳闻过南宁王夫妇先后因病逝世的消息。
李元鹤缓缓勾起唇角,对上李行韫略微错愕的眸眼轻轻一笑,并未多解释什么,只道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
“欲阻拦本王登上帝位的人,便该死。”他朝着李行韫笑,云淡风轻地笑着,似是在诉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李行韫望着他眯起眼,似乎已认不得眼前之人,摇头嗤笑道:“你真是疯了。”
“便是疯了,才能得到想要的不是么?就譬如眼下,藏己会为了殷昭澜和李元苓放我走对么?”
李行韫抿唇不语,再度望向李元鹤的眼神之中已带上了几分浓烈的杀意,语气却依旧镇定平淡:“你想如何?”
“让本王安全离开京都。”李行韫的反应好似在意料之中一般,李元鹤勾唇一笑,见到李行韫分明想要即刻杀了他却依旧这般不得已妥协的模样,他当真是倍感愉悦。
“你如何保证她们的安危?”
李元鹤立起身来,唇角扬起胜利的微笑:“本王自会在城门放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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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门。
城门大开,数只骏马奔驰而外,守卫的士兵无一人胆敢阻拦。直至最后一匹马跨越城门之外,为首的人才停了下来,马蹄在原地转了转,李元鹤抬手示意放人。
马上的侍卫将蒙上麻袋,被麻绳束缚手脚的两个女娘拉了下来。
元苓从未见过此等场面,在马上之时她一直极力扼制因恐惧而发出的呜咽声,此刻重获自由,她便下意识攥紧了昭澜的手腕。
昭澜回握住她的手,抬头望向李元鹤的方向,她几乎寻遍了汝秦王每个可能存放母蛊的角落,却是未曾寻见那蛊虫的半点身影。
她只好先行回到那个破院将计就计,没成想李元鹤竟将她和元苓一起绑了起来。在马上颠簸之中,昭澜大致猜到了李元鹤的目的,她真是低估了自己在李元鹤心中的利用价值。
那李元鹤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唇角泛起笑意:“公主殿下想必在寻找燕小将军身上所对应的母蛊罢。”
昭澜蹙眉问道,语气不甚好:“你究竟将它放在何处?”
“公主殿下以为,本王会留下一个废弃的棋子么?”语气之中夹带嘲讽的笑意,一字一句传入昭澜耳畔恶劣极了。
“本王自然亲手将那母蛊销毁得一干二净了。”
母子共存同生,没有了母蛊,子蛊便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心中有所预料和亲耳听到答案是两码事,昭澜只觉这一刻,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变得冰冷,她身体不住颤栗,眼眶血红。
望着对他充斥这么一双满腔怒意的赤红眸子,李元鹤却是不以为意,言语之间满是不屑之意:“公主殿下与我那好弟弟倒真是相配,纵使再如何聪慧能耐,再如何神机妙算,终究还是输给一个情字。”
“殿下苦寻多年答案无果,如今时机正好,本王便告诉你,当年岱州城是本王亲手拿下的,那封劝降书你瞧见了么?是本王亲笔写的,文采还算不错罢?而那燕旻也是本王亲手拿下的,也亏是败在本王手下,他又得了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殿下难道不该感谢我么?”
“只是可惜了,用此术法燕小将军失去了神智,若是他意识仍在,得知如今臣服于仇人手下,是否会倍感受辱恨不得自尽而亡啊?
“殿下这般看着本王作甚?不快快去见见那燕小将军么?说不定赶赶脚程,此刻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李元鹤高高在上俯视着昭澜,饶有兴致地揶揄道。
昭澜袖下的手早已握紧了拳,她恨不得此刻便将眼前的李元鹤挫骨扬灰,可偏李元鹤说得不错,她的确无法再此处多留片刻,燕旻此刻需要她。
她深深望向李元鹤,将这张脸记在牢牢记在心中,抓紧了元苓的手便往城内跑去,她怕再晚一刻......
李元鹤微微勾起唇角,伸手示意身旁侍卫将弓箭递给他。
他单眼微闭,将弓箭对准了那抹青绿色身影,唇边是似有似无的邪笑。
他李元鹤从来便不是个讲求信用的君子。
不在意么?他倒要试试,若是殷昭澜死了,李行韫会不会感到痛彻心扉。这一局便是他输了,总也要让李行韫付出一点代价罢。
两支长箭离弦,迅疾而出,一只直直追随着那道青绿如同柳絮般的缥缈身影,一只从城墙而下径直射向勾唇欣赏自己杰作而毫无防备的李元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