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122)CP
“什么社团?”高绪如蹙蹙眉。
见老刀支吾着不肯回答,高绪如再次提起茶炊,将里面的滚水倾倒在他脸上,拔高音量逼问数次。老刀活脱脱被烫掉了一层皮,他哀嚎着求饶,为了保命不得不说出实情:“阿斯嘉瑟。”
金穗寅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从高绪如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浑身汗毛直竖。花了十几秒理清这团麻线,高绪如又问:“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有几年没和他联系,听说他已经不混社团了。这次不知为何突然找到我,说要和我合作发笔财,可能是觉得我家足够偏远隐秘吧。”
说话间,高绪如注意到老刀左胸上隐约露出了一个纹身。他用枪拨开衣领,看清了纹身的全貌,那是一把横在心口的鲨齿军刀:“他们叫你老刀,是因为这个图案?”
血从老刀双眼里涌了出来,他费劲地喘着气,点了点沉重的头颅,说:“入社时每个人都要纹身,以此作为身份凭证。”
“他就是给绑架案出主意的人吗?”
“我不管这些,反正他会给我们钱,我们拿钱办事。”
“可你最后没有得到任何报酬啊。”
老刀皱了皱眉毛:“我们拿到钱了。”
“什么?你拿到钱了?”
老刀不知道高绪如为何突然语气大变,但一想起他事先做过的警告,心中就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遂小心翼翼地接话说:“他昨天把钱打在我的提款卡上,共一万两千。”
“这是真话,先生,不骗你。”颜辑泪流满面地插嘴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们,我们绝不会把你说出去......”
高绪如抬手制止她出声,继续盘问老刀:“前天晚上赎金交易的时候,有人抢走了钱,绑匪打电话来说他们分文无获,然后撕票了。他们一个子儿没捞到,怎么还会自掏腰包给你打钱?”
“我知道那晚他们出去收赎金,但我一直待在家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出了啥事!后来在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人质也被带走了,我以为是钱财到手,他们要把男孩送回去。凌晨时蝎子回来了一趟,我听到他在痛骂家属,因为赎金被偷了。那时我们都很担心,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蝎子信誓旦旦地说费用会打到账上,第二天我真的收到了钱。”
“这就是当晚的全部经过?”
老刀言辞恳切:“没错。”
“提款卡在哪?”
“衣服里。”
高绪如把老刀的外套拎起来,搜出一只皮夹,在里面找到一张ATM卡,问:“密码是多少?”
“什么?”
“密码是多少?”
“1638。”
“好。仔细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高绪如用枪敲了敲他的脑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全都告诉你了!”
高绪如俯身挨近他,枪口向下,对准他的脚掌打出一枪:“你不会在骗我吧?”
颜辑吓得一弹,老刀蜷缩着身体,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高绪如没作声,他在思考这不合常理的一万两千块钱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屋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了,从门缝里透进来的日光逐渐消隐,最后只剩一抹紫红的霞晕在怯生生地发抖。高绪如随意端量四周,然后叫来庄怀禄,让他先出门去备车。
待庄怀禄离开,高绪如又拿出了照片:“你们虐待过他吗?”
颜辑立即否认:“我每天负责给他送饭,我们吃什么,也给他吃什么。他脸上有伤,说是打架留下的,我就给他涂药。他拇指指甲上有淤血的黑斑,很痛,我就尽量不碰他的手。”
“好。”高绪如点头道,“向他道歉,兴许我能饶你不死。”
“......对不起。”
高绪如再把照片转到老刀面前,老刀有气无力地歪着头颈,两眼放出仇怨的光,不服气地啐了一口:“滚蛋!”
一声枪响带走了老刀的性命,高绪如从腰上抽出匕首,割下老刀的头,放在他腿上,用两只手抱住。颜辑见丈夫惨死,惊恐万状地向后缩去,连声音都发不出了。高绪如走到一边划破了所有面粉袋,并打开风力强劲的电扇。顷刻间,谷仓里粉尘弥漫,吹得人睁不开眼。他顺手拎起一桶汽油朝门外走去,一路走,一路倾倒汽油。
来到清新的暮色中,凉风阵阵吹袭。高绪如脱掉沾满白灰的外套塞进门缝,再倒空了桶里的油,随后擦燃火柴丢到汽油上。火舌瞬息之间就顺着油迹奔向谷仓,点燃衣服,化成熊熊烈焰钻进仓库。须臾,粉尘爆炸产生的火光直冲云霄,让逐渐黯淡的天幕最后闪烁了一次。高绪如头也不回地走向克莱斯勒,坐进车里,复仇就要速战速决,不留余地。
第59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谯楼上钟鼓咚咚敲了三下,寒鸦落在淡青色的灌木丛里。树林消瘦了不少,在冷寂寂的天空下安眠着,日日夜夜发出呼呼的鼻息声。人们已经歇下了,巡夜的保镖抱着枪在宅子周边绕行。拉拢了垂幔的书房里还亮着几盏壁灯,梁旬易卧在铺有山羊绒的沙发床上,翻阅由外国语写就的书籍。
他听见窗外的栗树在沙沙作响,好像下雨一样,让他困意重重。梁旬易把书放在胸前,在房中简洁的木刻家具、瓷器和漆器陪伴下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境地。他困倦地眯着眼,视线正好对着房门,看到门忽然被推开了,梁闻生穿着绣小鲨鱼的睡衣,从外面探进半个身子,打量了一会儿书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屋,把门轻轻关上。
梁闻生慢慢朝父亲走去,鞋底踩着地板发出轻微的噔噔声。梁旬易有所察觉,睁开眼醒过来,看见梁闻生正用含笑的碧眼望着他。梁旬易笑了笑,向他伸出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