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84)CP
老师把鼻青脸肿的高个子从地上扶起来,梁闻生大喘着气,双拳紧握,张目如铃,怒火像是要从嘴里喷出来。他扯开嗓子对着转校生一顿痛骂,又瞥向周围嬉闹的看客,胡乱抹了一把脸。
校长在办公室里接见了他俩,转校生坐在椅子里哭诉道:“是他先动的手,他冲过来就往我脸上打。”
“梁闻生,是不是确有其事?”
“他侮辱我父亲,叫我‘娘炮’、‘贱人’,不但推搡我,还扇我巴掌。”梁闻生平静地看着校长,“所以我还击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校长示意转校生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把梁闻生单独留下来谈话,警告他:“说实话,你的行为让我很惊讶。但这儿不是你闹事的地方,再有下次,我就会开除你。”
傍晚,夕阳快沉到山背后了,变成了紫红色的圆饼,卧在袅袅烟霞之间。入秋之后,太阳落山的时间就越来越早。阿尔贝把奔驰开到校门口的花坛前,停在铺有彩砖的台阶边。高绪如走下车,看了眼时间,发现离梁闻生出校门还有十分钟。他戴着墨镜环视四周,此时正逢学校放课,广场上行人来去、肩摩毂击。
围墙外的市立公园里有人在玩无人机,高绪如抬头凝视着天上盘旋的机子,由于和无人机打过太多交道,这些在头顶飞来飞去的东西让他有点儿不安。
这时校门外忽然驶过一辆警车,高绪如盯着警车灯,见其在东侧的路口停住,有个警察下来走进了街边的快餐店里。他皱了皱眉,心中惴惴,左右观望了一番路况,一切都稀松平常,不足为怪。高绪如回头看了眼摇头晃脑的司机,阿尔贝正戴着耳机坐在台阶上吃巧克力豆,自得其乐地跟着音乐打节拍。
梁闻生跑下楼梯,和高绪如一块去签字。路上,高绪如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问:“你的脸怎么了?”
“被人打的,那个转校生。”梁闻生无所谓似的说,“他辱骂我,我就反击了。要你会怎么做?”
高绪如想了想,回答:“也许和你一样。”
在大厅里签完名,高绪如拉着梁闻生的手走回车旁,帮他拉开了后车座的门。阿尔贝已经坐进了车里,高绪如不太放心地扶着车门左右瞭望,最后看向天上飞旋的无人机,踯躅片刻后方才登车启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酒店里的人尽收眼底,光头佬扶着望远镜,放大电脑里的无人机影像,说:“看到目标了,坐在后座,车子是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奔驰,有一名保镖。”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出校门后往右开了。”
“收到。通知第二组,开工。”吕尚辛戴上面罩,蒙住脸,只露出双眼和眉毛。卯吾把帽子压在头套上,驱车驶出泊位,尾随奔驰往东边的十字路口开去。
梁闻生无聊地靠在扶手上,捧着平板看新消息,问:“爸爸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他公司里有事。”高绪如把后视镜微调了角度,让阿尔贝留意后车,“可能要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回家,所以我先把你送回去。你到家好好洗洗脸,免得遭骂。”
梁闻生挠了挠头发,不作声了。高绪如坐在副驾驶,看到方才那辆警车还歪歪斜斜地停在前边的路口。这条路这是单行道,那警车几乎挡住了奔驰的去路。这反常的现象令他立即警惕起来,紧张地四下顾盼,反射性地伸手探向腰间握住了枪柄。突然,梁闻生发现平板的信号断掉了,颇为不满地拧起眉划了屏幕几下:“怎么回事,没信号了。”
高绪如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亮后看到信号格显示为空。他又检查了阿尔贝的手机,同样如此。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他命令阿尔贝:“开快点,转进前面的那条巷子,不要过路口。”
车子立即提速,阿尔贝刚想问话,却见高绪如已经拔出了枪,顿时骇然大惊。梁闻生发觉车速突然变快,疑惑地坐直身子,回头望向后车窗,观察四周的车辆。忽地,有辆车变了道,加速之后超过前车,游蛇般追到奔驰后面紧咬不舍。梁闻生察觉到来者不善,惊惶万分地扫了眼车标,觉得似曾相识:“是那辆福特......有人在跟踪我们。”
“什么?”高绪如应道,扭头朝后窗看去,情急之下他只粗略地看清了后车车牌。
同时车子已临近巷口,阿尔贝骤然减速,想要转弯。然而幽深的巷道中闪电似的窜出一辆探路者,开足马力,轰鸣着撞向奔驰的前车盖。两车均是剧烈一颠,发出一声爆响,吓得路旁的行人尖叫着四散逃开。探路者推着奔驰往路边的消防栓撞去,阿尔贝死死拧着方向盘,高绪如在强烈的震摇中抬手护住脑袋,回头按下梁闻生:“趴低身体!快倒车!倒车!”
阿尔贝吓得三魂出窍,汗恰股栗地连声大叫,换挡后拼命踩下油门,引擎高亢地咆哮着,带着飞速滚动的四只车轮往后疾退。但没等他们倒出几米,从后方追来的银色福特就气势汹汹地撞上车屁股,把奔驰逼停在马路中央。紧接着福特的车门打开了,从上面下来几个持枪蒙面人,将枪口对准了奔驰风窗。
高绪如让梁闻生待在车里,弹开双扇门,以门为盾,举起枪对着劫匪开了火。枪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擂击在梁闻生心上,他连忙捂住耳朵,惊叫着缩起肩膀蜷在座椅里。
第一声枪响后,一直在对面路口逗留的两名警察闻风而来,抬手就朝高绪如开枪射击,正中他的肩胛。高绪如转过枪口击中了警察,忙矮下身体躲避子弹,顺手换上一只新弹匣,反身对准后面快速开枪。吕尚辛和眼镜男被击退,只得依附着车身当屏障,手持乌兹对着奔驰一顿扫射。一时间,枪火横飞、金光迸射,梁闻生被溅了一身碎玻璃,抱着脑袋躲在车座下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