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85)CP
见高绪如受伤,探路者的车窗也降了下来,从里面伸出手枪,将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大腿。高绪如被掀翻在地,又立即忍痛爬起来蹲在门边平展双臂,同时朝前后开枪:“阿尔贝,把暗格里那把枪拿出来,快点儿!正后方有两个人,打那个步枪!”
阿尔贝摸索着抽出手枪,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后视镜找到乌兹持有者,鼓起勇气一把推开车门,迅速探出手去瞄准吕尚辛,果断地射出一枪。这颗子弹打中了吕尚辛的手臂,机枪霎时作废,高绪如趁此机会倒在地上,冒着密集的弹雨伸出一臂从车门下向上开枪,把探路者上的火力逼退,但他的胸部和肩膀也不幸中弹。
剧痛带来了强烈的头晕,脑袋就像被打了一拳般头痛欲裂。他知道现在不是犯病的时候,强忍着不适从地上撑起来,翻过身平躺在地,斜伸双枪横扫福特,把劫匪逼得只能躲在车后不敢露头。高绪如一边开火,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侧身缩进车里,喊道:“开车!”
几乎被打成筛子的奔驰再度喷出声浪,扭过车头撞倒一个劫匪,顶开探路者的尾巴闯出了一条路。阿尔贝使劲按着喇叭,说:“我还没像这样冲撞过人!”
“闻生,你怎么样?”高绪如捂住肩上的枪眼,回头看了看,见他没有大碍后才放下心,“尽量压低身体,不要露面。”
一声尖啸自头顶出现,旋即,停在前面的车被榴弹击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烈焰几乎冲天而起。阿尔贝及时踩死刹车,把车子横了过来,才免受爆炸所害,但飞溅的残骸将车顶砸得深凹下去。子弹又一次倾泻到了车身上,前路不通,后路有虎,如今之计只有弃车逃生。
“阿尔贝,把梁闻生带走,转告郦鄞和梁旬易!我掩护你们,快点!跑起来!”高绪如挨着打开的后车门,用身体挡住两人,举起枪向躲藏在街边的悍匪开火,道路狼藉一片。
梁闻生由阿尔贝带着逃走了,强徒们见状立马围攻上来。身后的枪声是何等骇人,梁闻生魂飞魄散,哭得喘不过气,虽然他被训练听到枪声不要害怕,但面临真刀真枪时没有人不会胆寒。他奔跑着,回头便见保镖端着枪拼死相搏的背影。
一番激烈交火后,高绪如孤身奋战寡不敌众,被人从背后偷袭,强烈的电击让他弃枪倒地。紧接着一只录音机放在他耳边,里边传出的说话声像吞了一把沙子:“告诉你老板,这就是发战争财的结果。若想要儿子没事,叫他等着吧,会有人联系你们。别想着报警,也不许告知媒体,如果让我们发现有警察和你们接触,那就休想再见到孩子。”
见他倒下,梁闻生顿时停住脚步,挣开阿尔贝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往回狂奔。阿尔贝刚冲过去捞住他,闪现而出的蒙面人就将其一拳击倒,狠命踢打几次后蛮横地夺走了梁闻生。他们反剪着梁闻生的手,给他戴上硕大的遮光镜和降噪耳机,剥其视听,为了万无一失又给他罩上了黑呢布头套,再用电击器弄晕了他。
福特开到路边,劫匪把男孩塞进车里,吕尚辛提着枪环视一周,歪了下脖子。待人质到手,卯吾迅速踩下油门,一车人飞逃而去。
这短短十几秒间发生的野蛮行径都被高绪如看在眼里,他倒在地上,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衬衫已被浓血染得通红。梁闻生最后的嘶喊声尖锐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悲愤交加,想站起来反抗,但失去的鲜血带走了他的力气和意识。整场绑架前后不过两分钟而已,但对他来说却像一个世纪般轰然巨变。
眩晕中,高绪如看到一轮赤红的落日,想起了雪中的古杉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棵巨树脚边,但这次没有农夫和他的马,也没有悠悠荡荡的铃铛声了。
第42章 街谈巷议之人
阿尔贝脸朝地、背朝天地趴在路肩上,人行道的青砖把他的面皮擦破了一大片。他闷哼着动弹了几下,劫匪对他拳打脚踢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从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大声呻吟起来。肋骨磕到了缘石,稍稍一动就刻骨钻心地疼。他费劲地把身体翻过来,肿胀着半张血迹斑斑的脸,躺在地上呼哧着喘了口粗气。他看见椋鸟从视野里疾飞而过,不禁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街旁的路人都在胆战心惊地围观火拼现场留下的残局,交头接耳。阿尔贝揉了揉眼睛,把灰尘和血块擦掉,看到高绪如横卧在不远处的马路中央,紧挨着奔驰的车轮。他叫了高绪如一声,但没得到回应,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阿尔贝咬牙忍住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保镖身边查探情况。
“哥们,还活着吗?”阿尔贝拍了拍高绪如的脸颊,嘴里前言不搭后语,“你他妈给我振作点,你可不要就这样完蛋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杀了你。”
高绪如被光线刺激得闭紧了双眼,觉得四肢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他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努力抬了抬手腕,想要坐起来。阿尔贝见他还能动,登时大喜过望,慌慌忙忙地提起他一条手臂绕在自己肩上,将其拖去车厢里放好,速速关上枪眼遍布的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把满是裂痕的挡风玻璃扒开。
一番洗劫过后,奔驰的车窗已荡然无存,只余一副残破的骨架。这骨架飞扬跋扈地在道路上疾驰,引来众人侧目。阿尔贝瞠目如牛,浑然不顾交通规则了,争分夺秒地在车流里穿梭。旁边车子一阵狂嘀,简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穿。高绪如歪坐在后面,新鲜的血液正不断从创口涌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浆淌过皮肤时带来的温热,就像有张毛毯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