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打这么久的电话。
卢椋翻了个身,孙捡恩用过的枕头还有她的香水味,并不清新,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声音,更催得卢椋昏昏欲睡。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我要是真的不跳舞了,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孙捡恩给喻沐的备注附录是奇怪的人。
从小到大喻沐就没她好脸色,她们月份相近,比赛肯定是一组年龄的。
国内的舞蹈比赛就那么几个,顶尖的舞者也有自己的圈子。
李栖人给她安排得面面俱到。
可惜筛选朋友在喻沐这里被孙捡恩否决。
本来李栖人想要给她安排这样的对手互相激励,但孙捡恩的个性并不争强好胜。
无论输赢她都没什么反应,就算获奖,照片也不笑。
以前还有人喊她孙不高兴。
捡恩不高兴流传了好多年,安璐都听说过。
接近后她才知道不是孙捡恩不高兴。
她根本没有这些情绪,不把人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被谁惹到。
喻沐也能感觉到,偶尔也很悲哀,自己也太像蹦跶的跳蚤了。
好歹也是很有潜力的舞蹈新人,为什么孙捡恩就那么有风范,搞得她现在看到天赋和天才两个字就应激。
听到这句话她宛如骤然点上火的煤气灶,“什么叫好事!”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这么狭隘的人?”
孙捡恩的沉默令她伤心欲绝,“你这人太讨厌了。”
白天和卢椋打电话,孙捡恩把通话的声音调到了最大。
没想到喻沐的音量居然比安璐还大,她不得不把手机拿开了一些。
卢椋听笑了,心想人难道都会吸引相反特质的朋友吗?
孙捡恩那么安静一个人,怎么找她的全是大嗓门。
也不是她想象中学跳舞的女孩都温声细语,看来是她的印象太刻板了。
孙捡恩不知道怎么回这种话,“对不起。”
喻沐更生气了。
转一想到这人妈妈过世不久,又压了压上窜的火气,“我的意思是你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你不知道你长得很漂亮吗?”
孙捡恩:“我知道啊。”
“长得漂亮难道有罪吗?乱七八糟的人才有罪吧。”
喻沐无法反驳。
躺在床上的卢椋笑出了声,她很同情和孙捡恩打电话的女孩子,她也有过这样的哑口无言。
室内太安静,忽然多出来的笑声喻沐也听到了。
她警觉万分,“孙捡恩,快十一点了你和谁在一起?”
孙捡恩:“你不是我妈妈,我不用和你说。”
喻沐:“你妈妈不在了,我关心关心你有问题吗?好歹我妈妈也是你妈妈的学妹吧。”
她还是愤愤不平,“大家都很关心你,你生下来就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
孙捡恩懒得理她发牢骚,“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别啊!”喻沐急忙阻止她,“你还没告诉我一起的是谁?安璐说你谈恋爱了。”
这对喻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虽然不想承认,孙捡恩在她心里是对手也是神女级别的。
恨不得靠近孙捡恩的男的两巴掌,女的也一巴掌,这样的人继续保持遗世独立就好了。
她怎么可以有世俗的欲望呢!
别听那些人说她是魔芋什么人机的调调……万一和……
她的欲言又止变成牙齿打颤,孙捡恩却说了句谢谢那你关心我。
“我是在谈恋爱。”
“现在要去睡觉了。”
通话结束得干脆,她不知道今夜有人要为她彻夜难眠。
躺在床上的卢椋听得断断续续。
卢师傅的睡衣是一套棉质的旧衣服,看上去很柔软舒服,就是袖口和领口起了毛球。
孙捡恩把手机放到一边走到床沿,扒拉开卢椋遮着眼睛的胳膊,卢椋闭着眼,“怎么了?”
孙捡恩:“刚才给我打语音电话的是我的同学。”
卢椋嗯了一声,“听出来了。”
她隔着被子靠在卢椋身上,卢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着凉了。”
孙捡恩:“开着空调,不冷。”
“她说那么多就是怕我和我妈妈一样,忽然消失一段时间,又忽然有了小孩,又忽然因为生小孩死了。”
她沉默不代表迟钝。
喻沐和安璐其实是一个量级的,只是一个擅长直白,一个擅长拐弯抹角。
都是音量很大,肺活量不小的人。
能量很足,简直百折不挠,做什么有出路。
不像孙捡恩,她总觉得自己除了跳舞一无是处。
漂亮是天生的,但好看是阶段性的,皮囊会老,这一行也是青春饭。
哪怕李栖人给她留下的遗产足够她衣食无忧。
不是不故意旁听卢椋脑子里全是对话里高频的妈妈,笑着说,“她应该只是怕你不跳舞了,看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呢。”
孙捡恩压在她身上,重量还不如石墩,瓮声瓮气地反驳,“才不是朋友。”
卢椋:“那还能是什么,普通同学不会这样的。”
她发现孙捡恩对朋友和同学的概念也很模糊,这都是她独特的成长环境造成的。
她们本该没什么交集。
和死有关的墓碑成了关联,也不知道红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遇到就缠上了吗?
孙捡恩:“不管她。”
卢椋:“你看上去烦死了。”
孙捡恩嗯了一声,还有几分委屈。
卢椋:“小恩还是需要跳舞的。”
孙捡恩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抬眼看眯着眼说话含糊的卢椋,“为什么?你又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