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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239)

作者: 莫寻秋野 阅读记录

“还在那地狱似的山宫里受苦受打,在发霉的柴房里皮开肉绽地翻来覆去……或者是被心魔折磨得堕入妖魔,如他们所言一般地杀了同门……然后没了心智,人人喊打,被割了脑袋死在路边……”

“或者被干曜长老留个小命,带回那个山洞里,日日折磨……说不准,下一个被倒挂在山门上的,会是我——……”

钟隐月听不下去了,抬起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够了,”钟隐月面露痛苦,“我不是在这儿呢吗,别说了。”

沉怅雪被捂住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听了这话,他又在钟隐月手底下闷声笑了起来。

“阿月心疼了。”沉怅雪闷声说。

“这谁能不心疼?”钟隐月有些气恼地反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总觉得你总爱说些折磨自己的话给我听,看我心疼你?”

“我哪儿有,只是每次想想都后怕。那些事实在太疼,我无法忘却,总是午夜梦回,不住地深想。”沉怅雪说,“或许这悠悠苍天也并非薄情寡义的。见我这如一叶扁舟一般,实在可怜,就将阿月派来给了我。”

“这可并非我胡说八道。阿月也不妨想想,若是没了你,我如今……若是能化作森森白骨,反倒是个好结局了。”

“说不准,还会被抽骨剥皮……”

“好了!”

钟隐月实在听不下去,又用力地捂了一下他的嘴。

他从沉怅雪怀里坐起身,一脸无可奈何又痛苦非常地看着他的眼睛:“你都知道想着就痛苦,为何还要总是去想?别念了,你越念就越想,别总是这样给自己上紧箍咒了行不行?”

“你若后怕,你便看着我,别总是拿过去和或许的事套着自己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钟隐月几乎是在向他求饶了。

沉怅雪又无奈又好笑,点了点头。

钟隐月不太放心地追问:“你答应我了?”

沉怅雪又点点头,在他手底下声音更闷更含糊不清地开了口:“我答应你,以后都不说了。”

钟隐月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他。

他放下了手,躺了回去,沉怅雪也又自然地将他再次搂回怀中。

“只是阿月,我今日并非不想不听你的话。”沉怅雪说,“可我实在是不甘心……那时我站在那里,他要吸我的灵气。我突然就想呀,这怎么不算又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

“为何长老总想用我的修为,来为他铺路呢。”

“那不是我的修为吗。”

“那是你的修为。”钟隐月说,“本就不该拿去为他铺路。”

“是呀。”沉怅雪闭了闭眼,“本就不该,却每次都如此,我怎么能甘心。我总是想,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主角会是他,为什么我们都要费尽力气去给他铺路。”

“我的修为,我花了数十年才开悟,我走到这里,都是我自己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到头来,却都要奉献给他么。我费尽力气,半条命都搭在这条路上,就是为了给别人做一块儿垫脚石不成么。”

“轻轻一句命数,一句天定,我做的一切,我流的血,全都成了为他而做的,可我都是为了我自己。”

“世道当真不公。”

钟隐月沉默地听着,轻轻拍了他几下。

沉怅雪知道他其实也觉得这一切都不公平。

抱着他,拍了他片刻,钟隐月开口说:“我不会再让他吸你的血了。”

“我知道。”沉怅雪说。

“他下次再来,我就弄死他。”钟隐月说,“待日后长老比武时,我就弄死耿明机。”

沉怅雪笑了起来,道:“我其实一早也很想弄死白师弟的。”

“弄呗。”钟隐月满不在乎。

沉怅雪问他:“今日,我与他比武之后,门中可说了什么?”

“不知,我是带着你直接回了院子来的,那几个小孩也跟着我一同回来了。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但他在两仪台上动用了吸你修为的法子,这事应当人尽皆知了。”

钟隐月说,“那台上的忘生宗弟子看得一清二楚,台底下靠的近的也看见了。就算坐在远处,瞧见你二人的状态不对,应当也会猜到一二。”

“他用的那法子称之为‘食丹’,从前可是将金丹榨取的法术。这些年变作食人修为之法,本是一门禁术了。”

“若想用此禁术,而不入魔,唯一的法子便是将自己的修为散尽大半,将身体空出一半躯壳来吸取对手的修为。如此一来,修为不溢,便难以遭禁术反噬,走火入魔。”

“就是因为放空了体中大半的修为,那俩人才瞅着跟白骨精似的。若瞧见你二人状态不对,再想一想那师徒二人皮包骨头的模样,定能猜到大半了。”

沉怅雪还是头一次知道有这等邪术,意外道:“竟还有此等招法。”

“你不知道也不为奇,这法子极易入魔,若先散去修为再吸取他人,一来一去的颇为耗神不说,大约也没多少收益。可他二人这次不同,一人没了庇佑修为渐失,一人遭了法术被反噬受创,竟然百年难得一见地都适用上了这本应没多少用处的邪术。”

说着说着,钟隐月不禁咋舌,“真是活见鬼了。”

沉怅雪失笑,又道:“既然台下之人都瞧见了,那忘生宗这边,应当也会做些什么才是。”

“不止忘生宗。做出这种事儿,就是在往外说天决门用了邪术,要吃别人的修为。”钟隐月说,“白忍冬若是只吸取小半,剑上血光不显,倒也不会有人发觉。只可惜,耿明机还是不太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