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山绝(16)+番外
贺瑾时把车往里推,“你可别跟我还瞎扯了,这车是舅儿你自己个掏钱买的吧。那就是你的,什么公车不公车的!”
“就属你小子最人精!”方文清退着脚步给让出个一人一车的道。
“下午就听见小苏跟我说车的事,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他要用都没得用。”
贺瑾时把车推到屋里不碍事的地方,“就他屁事多,您甭跟他掰扯,心眼比人家姑娘手里的针线头还要小。”
方文清道:“他又没胡说,是要给所里办事,哪像你不干一件正经事。成天不是被猫抓了,就是被狗咬了,还记得你打小时候就被狗追着一路……”
“诶呀舅儿,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说什么!”后半句被贺瑾时嘀咕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是少爷架势。
方文清眼睛往前一瞪,“咋滴,还不走啊?你那二楼小洋房没住惯,今天要睡我屋里头啊!”
“说什么呢,你这就一张床,舅舅不是狠心要我睡地上吧。”
“行了行了,别耍嘴皮子了,滚回自己大院去。看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把车骑到所里,跑这么远是不是闲得慌。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上了年纪的人了哪比得上你们小年轻!”
贺瑾时又站起来,“我来是有正经事要问您。”
方文清看了一眼贺瑾时裤子口袋了里透出一截的小风车,顿时没好气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上班几天就没见过你对哪件事上心,成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贺瑾时回怼过去,“谁跟你说我又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是不是那个姓苏的小王八蛋!”
“嚷嚷什么啊!”方文清将绿色的小风车拽出来,“这是什么啊?你五岁时候我要给你买你就说不要了,哦现在倒是童心未泯越过越回去了是吧!”
“舅儿您真是的,”贺瑾时又拿回去,好好装进口袋里,又往里塞了塞,“春生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舅舅您别一天到晚都被人家忽悠了。人家搁您面前说两句好话,还不是看在你是主任的身份上,可别说您一把年纪了看不出来还不如我这个毛头小子。”
“无风不起浪,那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我可是听说这个叫春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
贺瑾时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贺、瑾、时!我没跟你开玩笑!”
方文清要是编别的谎话来蒙他,他说不定就相信了给自己留个底儿。偏偏舅舅跟他开了一个最不像玩笑的玩笑,说小春生手脚不干净,他是一定不相信的。春生那个猫儿样的秉性,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贺瑾时止住笑说:“舅儿您真逗!”
方文清倒是正色道:“你初来乍到的不知道也正常,自己留个心眼就行,也是大孩子了,舅舅不能给您操心一辈子。”
贺瑾时这人听不得别人说不对他胃口的话,“舅儿,我也跟您说一句,还是那句话,看人得用眼睛,别整天人云亦云的像某些人净说一些没根没据的话。”
方文清也是自个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臭脾气,也没往下说了,两个人再有几句话说都要干架了。
“没事就回去洗洗早点睡,明个好好去所里上班。”他本来想趁着瑾时在这,就把宝堂大会的事情跟他说了,想想还是算了。刚还跟他吵吵呢,现在说他不见得会承应他。
“哦。”贺瑾时朝屋外走。
方文清又突然想起什么,“你刚说要问我什么?”
贺瑾时又挂着一张懒散的脸,“还能是什么事,偷鸡摸狗的事呗!”
“你找打是不是?”方文清说着就把手举起来,转眼又要找扫帚。
“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不问你了,您老人家赶紧睡觉吧。”贺瑾时几步跨出去,他这脾气总有那么一星半点是跟亲舅舅学的,没毛病。
一他出门他就想起春生了,倒不是因为亲舅舅说的那番话,就只是莫名的。口袋里还是沉甸甸的,是他下午买给春生的小玩意。
他又觉得说对了,就是童心未泯。小时候看都不看一眼的幼稚风车,现在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极了。
掂量了另一头手里的沉甸甸的纸袋,“算了,那老头应该也不着急我还他钱。”
贺瑾时今天也花了不少的钱,刚才也给了舅舅一份,就放在自行车里。他舅舅要是发现了,估计早就拿着扫把抽他了。
说起来他是应当尽一份孝心的,舅舅待他不薄,要不是舅舅在这,他贺瑾时就是在街头乞讨也不会来这破地方。多待一天,他就多恶心一天。
真等到他来到这里后,又发现好像有哪里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的。这里还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糟糕,至少这里风景宜人,干的是他喜欢的事情,这就够了。
贺瑾时靡靡了几日倒是渐渐通透了。
贺瑾时从怀里掏出根烟,蹲在一旁抽起来。也不知道春生有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春生骨子里的要强他是想保护的。
很珍贵。
他知道这有多艰难。
贺瑾时也会去想,春生还会回来吗?是不是他这次回去就再也见不到春生了?
有这种可能吗?
他觉得没有,他的担心倒不是因为舅舅说的那些话。但他就是有点心慌,就好像好好的一件古董碎了,就算拼起来也不是原模原样了。
他突然又想起来春生跟他说,晚上会等着他,贺瑾时心里还挺没底的,在遇到春生这件事上,他也觉得自己不像一直以来那个风风火火的贺瑾时了。
点起来的烟是一口都没有抽,黑夜里贺瑾时盯着那一抹红,思绪飘飞疾疾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