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博垃圾堆里捡到狗狗后(90)
她的一些犬类特征被黑暗掩埋,另外一些特征却被放大,光影交错之间,勾勒出了一个体型巨大, 肌肉结实, 浑身覆盖着黑色毛发的不详怪物。
如果是陌生人来看, 很难说此时犬类形态下的缪意菱和神秘声音相比, 到底是哪个更吓人一点。但在祁碉看来,身边的黑色怪物是她全部安全感的来源。
她知道缪意菱性格中的温柔, 而非仅仅可怖的外型。
“我没事,”祁碉定了定神,小声说道, “我们出去看看。”
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 她伸出手揉了揉缪意菱的一只毛茸茸的耳朵,换来大狗意味不明的一瞥,和从喉咙间溢出的咕噜声。
缪意菱依旧维持着犬类的形态, 到了门口, 她先是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然后无声无息地转换为人形。
“今天晚上很热闹啊。”黑色长发高挑个头的女兽医赤足踩在地板上,若有所思地说。
祁碉没有犬类灵敏的听觉,因此直到走出房门之后,她才知道缪意菱的话是什么意思。
公寓走廊上,除了她和缪意菱,还站着其他三个人。
准确地说,是两人一鹿。
梅花鹿形态的盛鹿嘉正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对面的一男一女,尤其是被齐勉若有若无地挡在身后的那个女人。
缪意菱和祁碉出来之后,这头看起来古灵精怪的鹿只是歪着头草草瞥了她们一眼,见怪不怪。
祁碉猜测,盛鹿嘉也是在兽型形态下听到走廊附近传来的异响后被惊醒,于是应声出来查看。
在睡前,缪意菱刚刚做过盛鹿嘉可能是真凶的假设,导致祁碉现在面对盛鹿嘉有些不自然。
虽然是缪意菱在怀疑,祁碉却有种没来由的心虚。
和那头明显有着人类目光的梅花鹿匆匆打了个招呼,祁碉转过头去观察其他两个人类。
一个是老熟人,齐勉,另一个却是个陌生女性,中等身材,梳着黑色齐肩的头发。
她看起来比齐勉大不了几岁,但神情中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无机质的漠然。
意识到祁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转过身,向祁碉点头:“你好。”
祁碉受宠若惊道:“啊,你好,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请问你是?”
“我是齐勉的室友,”女子说,“你可以叫我小雅。”
从女子说话的规律声调中,祁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颈侧,却是一怔。
那里光洁一片,连一颗黑色的小痣也没有,更别说一串黑色的数字字母编号。
小雅了然地说:“我把编号洗掉了。”
“小雅!”齐勉睁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呢?”
他压低声音:“你怎么把这件事就这么告诉她了?这样的话,祁小姐不就知道你是叛逃的仿生人了吗?”
“洗编号”这三个字,几乎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声明,自己就是叛逃仿生人。
盛鹿嘉是地心人,对这方面并不在意,何况她们家的爱丽也不是传统的依附于人类的仿生人。
但祁碉.....
齐勉想不通,一向谨慎的仿生人怎么会选择在第一面,就向一个完全的陌生人类暴露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她们以前认识?
但祁碉迷茫的表情,显然不像是认出了晓雅的样子。
祁碉失去了记忆和常识,并不知道“洗编号”对于一个仿生人的意味和象征。她此时更惊讶于晓雅的容貌。
晓雅是她见过第二个外表完全女性化的仿生人,但比艾比显然智能程度高上不少。
失去了编号和没有性别的容貌这两个重要特征,如果晓雅走在人群中,单凭外表,祁碉绝对不会认为她不是真实的人类,而是一个仿生人。
正在齐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缪意菱却开口问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晓雅小姐出门,难不成,那些声音和你有关?”
李雅面不改色:“并不是,我只是出于仿生人的身份,对所有人类的痛苦抱有同情和拯救的愿望。”
听见这句话,齐勉面容古怪地暼了她一眼,但还是保持沉默。
“别聊了朋友们,”盛鹿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人类的样子,懒洋洋地靠着玻璃打哈欠。
“声音都没了都没注意到。现在怎么办,我们各回各家睡觉?”
经她提醒,大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声和拍墙的声音都变得弱了下来,直到快要消失不见,人类的耳朵已经无法捕捉。
“回去吧,说不定就是一些噩梦。”
齐勉听不到,以为已经没有声音了,于是建议道。
缪意菱眯着眼睛看他:“你知道是谁做了噩梦?”
齐勉连忙摇头:“噩梦是我猜的,至于是谁,我当然也不知道。不过大晚上的,我们就去瞎敲门,不会很吵吗?”
“或者,那人没有做梦,发出的是临死前的挣扎声。”盛鹿嘉欢快地建议到。
“不过,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呢,那明明就是个女人的声音。”盛鹿嘉盯着齐勉,笑得意味深长。
“这栋公寓里有女人声音的,除了爱丽,就只有一个人没在这里了。”
“爱丽今天没回来,但我刚和她结束视频通讯。”
“剩下来那个女人,你这大学生的脑子不会想不清楚吧。薏医生,这家伙进你诊所,你真的放心噢?”
“有什么不放心的,”缪意菱淡淡地回答,“也没有具体的每一条规定,规定了兽医必须得识数吧。”
反讽,非常缪意菱。
盛鹿嘉连忍都没忍,直接笑出了声。
齐勉讪讪地挠了挠耳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边却传来小雅的声音:“去看看吧,如果那位女士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