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关系户奋斗记(113)
徐林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震惊道:“你要我做什么?”
徐椒道:“你在大哥哥身边多年,他的一些事情你最清楚。你以他的口吻编写他的日谱(日记),必然是十分可信。然后你再掺些他对于军中医女的考量,就写他曾对我说过军中可以有医女,也可兴办女医教馆。总而言之,要让人觉得,我是按照他的意志去行事。”
《论语》也好,《孟子》也罢,这些圣训多少也都是圣人的弟子汇总圣人日常编撰而出的。
徐林是现成的人物——是恭怀太子的徒弟,养在大哥哥身边多年,让他去些写再合适不过了。
徐林艰涩道:“这完全是胡诌……”
徐椒不甘示弱道:“哪里是'完全'胡诌?让你据实而录。只是中间插些…不算太真的事……但这利于军队、利于百姓,不就是大哥哥素来追求的吗。”
朝中的酸儒也愿听萧泓的意思,更不消说军队与百姓,更奉恭怀太子萧泓为天神。
若是众人得知是医女入军、兴办医女教馆之事是恭怀太子的意思,想开阻拦会少得多。
想来不再会再重蹈覆辙金陵时候的路子,遇到那么多的“拦路虎”,连自己人也带头反对。
这样贫穷女子可以去医女教馆,待到学成后分入军队,自食其力自练成功,她们也不必只有卖身床榻这一条华山道可以走。
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徐椒歪头想了想,道:“你若有什么愿望,也一同写进去,就当都是大哥哥说过的。”
徐林皱眉道:“怎么能·······”
徐椒素来能说歪理,她毫不退缩道:“有什么不能的。河图洛书、鱼腹藏帛、白帝斩蛇,不比我们更离谱。退一万步说,而今大儒解释经卷,不也都是按照他们的理解来,凭什么他们就是真的别人就是假的。都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再说,若能将大哥哥的事迹流传下来,单独成册扬诵千古,而不是孤零零被写进梁书列传,才是无上的功德吧。”
徐林:“······”
说罢,徐椒叫来何茵,将她推给徐林。
“若有涉宫中之事,可以问问何姐姐,她对此在了解不过了。”
跨出徐林的院门,徐椒神清气爽。放眼天幕之间已是夕阳斜沉,徐椒见青袖哭丧着脸站在光影下,不免有些不解。
“怎么了?”她问道。
青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嗫嚅道:“皇后殿下可知咏斯楼。”
徐椒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在食肆对面那家吗?”
青袖神情憔悴,她道:“那是江夏一出极为有名的风月场。”
徐椒道:“风月场?”
青袖道:“不是青楼,是…寻…面首的风月场。”
说着她垂下头,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颓唐。“皇后殿下知我看到谁了。我…郎主……我看到了郎主……”
徐椒一愣,道:“你说什么?!”
青袖捂住脸,声泪俱下:“我看到郎主。许是我出身太低,郎主后悔了,又不好和家里说,也不好和陛下解释……这才……”
徐椒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但见青袖这般样子,也明白她心中一向为自己的出身自卑,这才胡思乱想。
只是袁景好好去那种地方干嘛。
她沉了沉声,替青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安慰道:“我看未必,或许是有其他缘由。你今天先回去观察观察,我也派人盯着,若还有此事,我定亲自去查。若他真敢负你,我一定替你出口气。”
第64章 咏斯楼之夜
咏斯楼。
徐椒带着一脸颓唐的青袖缓缓踏入咏斯楼的顶楼厢房中, 花妈妈早已等候多时。
徐椒与青袖蒙着面纱,花妈妈不敢多看,而是殷勤地吩咐人端茶倒水, 而后献媚道:“娘子您要查的那位, 小人替您寻到了。他出入楼中向来带着面具,所以小人们才耽搁了许久。”
花妈妈心道那位袁郎君是民官的长官介绍的, 嘱咐要用心指点;这位娘子又是国公夫人打招呼的, 令她以礼相待有命必从想着两位大人物郑重与她嘱托, 颇有一番神仙打架之感。
花妈妈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位郎君是上官介绍的······”
徐椒挑起眉毛,口吻轻蔑道:“花妈妈,不管是谁, 你只需如实回答,其他的与你无干。”顿了顿,她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花妈妈诶了几声, 连忙将这段时间关于袁景一行人的事情和盘托出。
青袖听到一半泪水已忍不住流出,徐椒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花妈妈走后, 徐椒拉住青袖, 青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道:“想来就是他反悔了,又不好意思和陛下与族长们说,只得用这种法子勾上世家贵女······”
徐椒道:“若他当真这样, 我决不饶他。所谓拿贼拿赃,咱们要当场拆穿他才是, 若是让他逃了, 便没有证据。我去着人安排。”
青袖半点话也听不进, 她抽泣着。
徐椒道:“罢了,你怕什么。你如今是我的女官, 若是你愿意,将来我给你赐更好的婚。若是你不愿意,那就谁也不嫁,横竖也都是一辈子富贵。又何必吊死在他一颗树上。”
青袖心中压抑,“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心里难过,我与他一路这么多年·······”
徐椒替她拭去眼泪,道:“人心总是会变的。”
是呀,人心靠不住,她从来不信什么人心,更不信萧葳。即便如今萧葳后悔,她也并不放心。萧葳今日能后悔昨日之事,他日亦能后悔今日之举。
她必须为自己铺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