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关系户奋斗记(30)
萧葳又望见对角一处挑担卖木艺的手艺人。
他召了召手,手艺人便挑着前来,将担放在地上。
“您二位不买点,这都是精细的活儿!”
徐椒循声看去,只见一排精致的雕花木品。
料子算不上好,但胜在雕刻地仔细。
但细细端详镂刻布局显得局促,繁简相配的并不好,难怪只能在街头叫卖,进不得店中。
徐椒本就没有什么心情,可萧葳自从今日入城之后,就不知哪来如此高昂的兴致。
他挑挑拣拣,从一串木钏里寻出一根莲花钗。那莲花头雕刻的栩栩如生,是里面难得的佳品。
萧葳捏在手间把玩着,那手艺人小心翼翼看着萧葳的脸色,生怕他犹豫,忙道:“您若觉得这处不好,我给您把钗身也刻上,不收您钱。”
钗身刻上花,反倒俗气了。
他把簪子递给徐椒,从荷包里掏出一串递给手艺人,那手艺人接过,忽然又想起什么,手忙脚乱捧出几把簪子。
“这位娘子不给夫君选个?这莲花簪的料子还做了几个远山簪,您不如也挑个,凑个对子。”
凑个对子,徐椒并没有这个心情。萧葳在宫中束发多用金银玉器,即便是木簪,也都是崖柏、鸡檀这样上好的含香木料。
如今这木纹理瘤瘿都算丑陋,色泽也不好,买了也是压在库里。
“这到不必……”
“你选个吧。”
徐椒和萧葳同声而出,徐椒诧异地看了眼萧葳,今天他真是陷在“与民同乐”的人设里出不来了。
君命难违,徐椒选了个最为简朴的。
萧葳将这把簪子的钱也递上,而后亲自拿过那根莲花簪替徐椒绾好头发。
他说:“真美。”
她登时羞红了脸,心底忽然踊跃出一股快乐的情愫,连日心底的阴霾在此刻都净扫而空。
她赧然一笑,“别捉弄我了!”
萧葳道:“你终于笑了。”
徐椒心下微颤,自从崔劭告诉她病情,她确实再也没有笑过。
他居然一直在观察?徐椒复杂地看了眼萧葳。
萧葳带着徐椒又买泥人又看面具的,待到花尽最后一枚铜板时。夕阳已沉沉挂在天地间,城楼上暮鼓悠长。华灯初上,市监敲起散市的锣。
萧葳与徐椒待到人散后,走到街角边,只见徐林带着不少人等候多时了。
“陛下,阿姐。”
萧葳颔首,“你这个宣桂令做得不错。”
“陛下在采石而落崖,臣不敢声张,只能外松内紧,在城门、内市、寺库、城隍等要地与郭中官一起设禁军监察,一来平易市价,二来暗中查访陛下与姐姐的下落。”
徐椒这才明白了过来。
徐林吃不准他们的下落,便不封城,以便他们入城来寻他。为避免与地头蛇勾结,平市监察用得都是可信之人。
如此,萧葳将衣衫递上,则是不动声色传递讯息。
比起在城门口暴露身份被人亲请去内室等待核验,万一被贼子瓮中捉鳖。
游走在外松内紧的集市上,贼人也无法轻易下手。
果真是好思量。
***
回到宣桂城中,萧葳就忙碌起来。向运、李涛等一干亲信也都纷纷前来。
萧葳调左卫、骁毅驻宣桂城外。
安吉长公主萧珺瑶也因担心萧葳和徐椒,也连忙轻装入宣桂城。一时间小小的宣桂城,成为国朝众人的目光焦点。
徐林暂时兼任宣桂令,自然扛起重任。
宣桂城,一处秘寮。
两名身着黑袍的女子,趁着夜色下了车。
“大姐姐、阿姐。”徐林接过火把,在前方引路。
安吉长公主萧珺瑶点点头,吩咐部下将周围把控好。
徐椒的脸色在黑暗中晦暗不清。
萧珺瑶问:“你当真找到他了?”
徐椒道:“他不是死了吗?”
第18章 当年离开时,我把那封太子殿下写给淮南王的密信也带走了。
徐林点点头,一壁引路,一壁道:“我在城中查整宣桂城的吏治,排查与前宣桂令贪污一案有关之人。却没想到,在牵连的商贩中发现了一个死而复生之人。”
铁闸轰然被打开,只见一处镣铐里紧紧缩着一个囚犯。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顺着渐渐明朗的光线,他看见伫立在明光下的人,他脸色一怔。
“殿……下……”
萧珺瑶快步走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而后一把扯下他松松垮垮的烂布,对着一处伤疤,冷笑道:“果然是你。”
对方有些颓唐地别过脸。
徐林缓缓走来,站立在囚犯跟前,沉声道:“我是应该唤你宣桂木材商人,还是应该喊你前东宫吕翼将军。”
囚犯挣扎着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徐椒快步上前,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死了吗?随大哥哥死在那场时疫里。怎么会?”
听闻徐椒言及大哥哥三个字,吕翼手中的镣铐发出叮叮玲玲的响声。
“……”
萧珺瑶掏出袖中的书简,砸在他脸上:“我调阅过记录,太子弟弟中了时疫之后,是你在他身边侍奉,而后你因身染时疫而亡,尸体也被焚烧。”
徐椒立在他面前,“恐怕恭怀太子殿下,不是因时疫而亡的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
徐椒咬牙,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薨的吗?”
“……”
徐林弯下腰,凑到他耳畔,沉声:“附狸子。”
吕翼瞳孔一动,神情有些慌乱起来。
“看来你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