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掖庭关系户奋斗记(50)

作者: 风璋 阅读记录

这把琴承载了他太多的不堪。

“你在做甚么?”

他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如三九的冰刀割在徐椒面上,比这还寒冷的则是死死扣在徐椒腕上的那双手。

“谁准你碰它的?”

语气中已是薄怒,山雨欲来。

徐椒脑中一根弦崩落,她下意识问:“你为何——”

“称陛下。”他冷冷道。

“……”徐椒咬了咬唇,“是。陛下为何动怒,我只是想——”

“称妾。”他又冷冷打断她。

“·····”

“是。妾······妾只是听闻陛下甚爱此物,所以妾才想还君明珠。”

徐椒虽说和萧葳虚与委蛇着亲密接触了三年,但他对她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又或是眉含戏谑地拆她台,即便偶尔吃瘪,他也难对她发怒的时刻。

今日的样子,是徐椒这几年从未见过的,她眼前有些发黑。

萧葳松开她的手,她一个失力撞在案前,她忍着痛扶住案面,迫使自己坐直身子。

只听萧葳冷漠的嗓音从上头传来,“是朕准你动它,还是朕下谕令你修缮。徐舜英,你可惯爱做朕的主。”

往日里徐椒必然识时务,一定忙不迭谢罪认错。

可此刻,徐椒心底却被不知何处来的委屈与哀怨铺满,这么冷的天这么深的夜,她苦熬着,不过是希望给他一个惊喜,怎么就——

她咬着唇僵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没有听到徐椒的声音,萧葳看了一眼涨红双脸的徐椒,他有些不耐烦道:“说话。”

徐椒握紧袖中的手,垂眸道:“陛下息怒。”

还是不肯认错。

萧葳被徐椒这副样子气笑了,他狠狠道:“朕往前如何叮嘱你的,你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徐椒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一把琴而已,又何出此言。

他心中恨极了,他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和徐太后有所不同,即便她有些蛮不讲理的娇气与强势,他都愿意包容。

可今日郭寿告诉他,她与会稽王有所勾结。

徐太后当年屡屡想学前汉上官太后废海昏的故事,而她眼中替代自己的傀儡,便是不成器的会稽王。

而今,她作为他的后宫,也敢和那个包藏祸心的蠢货勾搭。

她想做甚么?

他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盯出几个大血窟窿。

外间风雪又绵密起来,寒风吹过阁楼,发出呜咽的怪调。

萧葳听得心烦意乱,终是拂袖而去。

*

从越国夫人宅回到江夏王宫已经一天了,徐椒懒懒散散地靠着,那夜寒冷,她又熬得久,如今回来多少觉得身子有些发热。

萧葳自那日拂袖而去之后,两人说话并不多,她与他虽然如常行事,晚上还是一起窝在既明殿寝殿的床榻上,可两床被子各自裹着,如楚河汉界一般泾渭分明。

这都不是最为要命的,如今最为要命的是——

徐椒腕中的红线,竟然延长了些,朝着掌心中近了些。

她只觉得脊背一阵发麻,她还有多久,三个月?三年?

徐椒苍白着脸想要唤来兰樨,却见殿门突然被推开,兰樨也苍白着脸。

“娘子,方才郭中官传来圣命。要······要我们即刻启程,回宫中去。”

第29章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几骑快马飞也似地踏破清晨的霜霭, 驿丞接到消息,早已立在碑界前等候。

徐林下了马,带着身后的人一同踏进驿站后的主屋, 兰樨亦是恭候多时了。

徐林拧着眉, 有些焦急道:“到底是什么病?”

前些天,徐林忽然接到徐椒的传信, 令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位叫崔劭的药材商人, 而且要急找速找。

徐林原以为要大海捞针, 不曾想这位崔先生正从外头刚回到宣桂城。如此徐林便带着来人追上了回京的徐椒一行。

兰樨想起徐椒的嘱托,支支吾吾道:“公子还是莫问了,妇人之疾罢了。”

徐林这下没法追问下去, 只叹了口气立在室外。

兰樨拉过他,压低了嗓音道:“妇人之疾隐晦,娘子也不愿意陛下得知, 一路来只说是风寒头疼。公子夤夜带来医师来,还需和咱们对好口供, 如何和一路护送的禁军与中官解释。”

如今送徐椒回来的, 都是萧葳精心指派的人手, 不必往日里都是自己带出宫的亲信,束手束脚的。

徐林听得兰樨说妇人之疾,便往子嗣难孕上想, 又想起徐椒难产过,或许落了些病根, 此事莫说后妃, 就是寻常妇人都怕被人知晓。

他姐姐又在争中宫位置的关头, 确实得瞒下来。

他掖过衣袖,颔首道:“请阿姐放心, 此事我省得。”

说罢,他往外院去会一会此番护送的同僚,替徐椒遮掩些。

“妇科圣手”崔劭在一侧并不多话,他随着兰樨的指引,缓缓踏进暖室之内,帘子被放下,徐椒合衣端坐在帘内。

她见崔劭前来,颔首道:“崔先生奔波劳苦,兰樨给先生上茶暖暖身子。”

兰樨自然知道崔劭是能救自家娘子的大人物,连忙捧起冒着细汽的热茶,恭敬地奉到崔劭面前。

崔劭扫了眼碧绿的汤水,并不接过,而是挑了眉头,扬声道:“徐小将军威武,某不过做着寻常生意,也不知道如何碍了徐小将军的眼,竟把某抓了来。”

“抱歉。”徐椒有些歉意地看着他,“我给先生亲自煮完茶吧。”

徐椒挽起袖子从手侧取了盏玉色的碗,玉碗光泽莹润,像是婴儿的肌肤。

上一篇: 回首阑珊处 下一篇: 豆腐娘子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