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16)CP
“哈哈。输了不投降,竞争意识强!”
“哎老蔫儿。我听赵老大说,你最近总去他那儿点钟啊?你是不是…”
“是你妈是。我按脚去的。”
“我也妹说你不是按脚去啊。你招啥玩意儿。”
洗牌的声音里又夹杂了一阵哄笑,吵得要把房盖顶开。
段立轩是真想骂人。他脑子辣得跟火山喷发一样,这群王八犊子倒是放假了。昨晚吃烧烤,今早搓麻将。那他要是死了,是不是还得在他坟头蹦野迪?
渴死了。妈的。快来个有眼力见的,给老子口水喝!
他正在浅眠里破口大骂,隔壁搓牌的声音忽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热情招呼:“呦!陈大夫!”“早啊!”“吃了没啊?”
紧接着传来一个慢悠悠的男低音:“大伙儿早啊。怎么还多出来个麻将桌?”
“楼下超市买的。这不没啥事干,搓两把玩儿玩儿。”
“二哥这几天还是危险期,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打打扑克还行,麻将还是算了吧。”
“哎,好好好,不好意思啊。啧!赶紧收起来!”
“陈大夫,早饭吃了没?咱一起出去吃口?”
“我吃过了,今天是来查房。”
大鹏给他推开里间门,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医嘱咱都遵守了。你说限制水分,那一口水也没给二哥。你看,床头都没放瓶儿,干净儿的。”
陈熙南走到床前,看到段立轩的惨态哭笑不得。小脸儿干得发紧,嘴唇起皮,眼睫粘连。连眉毛好像都要枯萎了。
“限制不是虐待。看给二哥干的,要成木乃伊了。”
大鹏有点懵。既得限水,又不能干。这任务难度着实挺高。
“那…咋整啊?”
“先去买个喷壶。”
几个兄弟玩归玩,办事还挺快。下令没五分钟,大鹏就拎着喷壶回来了。刚准备照着段立轩的脸浇花,就被陈熙南给拦住了。
他拿过喷壶,捏开段立轩的嘴,上下左右各喷了下。
“要不…给二哥请个护工吧。”他口气诚恳地建议。
大亮不好意思地搓着后脖颈:“咱也没合计过,寻思哥儿几个照顾就行了。那玩意儿上哪请去?”
“你们要信得过我,我给你们介绍。”
“那感情好!陈大夫我们肯定信得过。”
这几下水喷完,段立轩就像是得到雨水滋养的孢子,终于顶开了土壤。几个兄弟看他要醒,一股脑地挤在床头两边,对唱山歌般呼唤着:“二哥诶!”“二哥醒了!”“咋样啊二哥!”
段立轩眼睛还没睁开,嘴已经开始骂娘了:“…别几把喊了…给我拿听可乐…”
大亮刚要去拿,就被陈熙南抬手拦下。
“术后三天是脑水肿的高危时期,得控制饮水。要实在渴得厉害,我先给你润润。”他说罢从白大褂里拿了袋纱布,撕开后对折。浸满矿泉水,轻蘸着干枯的嘴唇。
段立轩渴得都能闻到水味儿了,那块纱布却是若即若离。他往前抻一点,纱布就往后撤一点。气得他一口叼住,想多挤点玉露琼浆。
纱布就那么一点大,他一咬,就避免不了触碰。有一瞬,仅仅是一瞬,他的嘴唇与陈熙南的食指接触了。
像是被电打了,陈熙南唰地扯走纱布。与此同时,段立轩上下牙哐当一磕。
这一下磕得相当狠,脸都磕红温了。陈熙南也有几分尴尬,拉上口罩假装打喷嚏:“阿嚏!嗯,不好意思。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取下病历。”
他这一走足有十五分钟。期间段立轩用湿毛巾擦了两把脸,精神头又好了不少。升起了床板,不停地捶着被子下的左腿。
几个小弟斟酌着他的脸色,也不敢问得太具体:“二哥,好点儿没啊。”
段立轩看着自己的左腿,眼神定定地发直。过了半天,才随嘴应付了句:“凑合。”
“吃点饭儿吧。”大鹏说道,“补充补充能量。”
“嗯。”段立轩不再捶腿,往枕头上一靠,“去买俩驴肉火烧。多加尖儿椒。”
大鹏刚要往外走,陈熙南回来了。挡在门口,笑眯眯地一票否决:“辛辣会刺激伤口出血。给他去楼上食堂打点清粥。要有海带汤的话,就不要粥了。”
大鹏的眼神在两人脸上逡巡了一番。段立轩没说话,只是恹恹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鹏出去打饭,大亮则拿出个黑皮手包,轻放到床边:“二哥,东西都在这儿。电话有备注的我回了,号码的没敢动。”
段立轩左臂还折着,只能用右手费劲地掏。掏出手机看了会儿,随手扔到枕头边。又紧着掏出盒黄鹤楼,顺嘴就要叼一根。
“诶?”陈熙南摁下烟盒,不可思议地看他,“刚醒就抽烟?”
“就一根儿。不多抽。”段立轩想绕开他的手。但那手就像粘烟盒上了,怎么都甩不掉。
“就算一根,也会影响免疫系统,阻碍细胞修复。”
“那就两口。两口就掐了!”
陈熙南沉吟片刻,问道:“两口能过瘾吗?”
段立轩不耐烦了,直从鼻孔喷气儿:“能过个篮子。”
“那抽这两口的意义何在?”陈熙南一手摁着烟盒,一手拄着床沿。凑到段立轩脸跟前,绵言细语地科普,“香烟中含有超过4500种化学物质,其中尼古丁和一氧化碳,会增加中风的风险。到时候看不清东西,走不了路,可能连话都说不出。就算不提这么严重的,烟草里的氢氰酸,也会影响伤口愈合。你头皮上总共有16处伤口,如果留下瘢痕,以后头发都遮不上。另外吸烟还会影响骨骼生长,你的左手和肋骨还没有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