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57)CP
但不管段立宏还是余远洲,损人都是直的。就这个陈乐乐,一句话八个弯儿。有时候还得琢磨琢磨,才能反应过来味儿。
“哎陈乐乐,我发现你啊。”段立轩把着方向盘,折颈向窗外巡视招牌,“人儿是不错,没啥挑的。就是说话,他妈总der呵呵的。”他看准了老龙头的停车场,一打方向盘拐进去,“瞅你搁单位里也没啥朋友,没事儿就往我屋跑。你是不是跟狗尿苔似的,不招人待见啊?”
“是我不待见别人。”陈熙南摘下眼镜擦拭,不紧不慢地辩驳,“我和二哥不一样。不是讲究人情世故的生意人,而是凭本事吃饭的手艺人。虽说我不会故意地去冷淡谁,但也绝不会特意地去讨好谁。”
特意地三个字加了重音,含沙射影又意有所指。
段立轩装没听见,放下车窗冲保安喊:“你给我换个位儿!没腚勾宽的地方,谁他妈能倒进去!”
陈熙南拄着脸看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能坐十人的包厢,一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片小广场,中间有个音乐喷泉,闪着蓝紫的灯光。
灶台桌中央一口大铁锅,炖着条青鱼。炖汤鲜红起沫,浮了一层小米椒。
陈熙南一看那汤就胃紧,只捡着旁边的青菜夹。段立轩还以为他不好意思,给他舀了一大勺:“灾荒了啊,抠搜啥!造!造饱!”
段立轩给夹的菜,别说是辣椒泡鱼,就是闪光菌子,陈熙南都能往嘴里放。咬着牙一口下去,天灵盖差点没被被冲飞。他兜着两汪眼泪,扶着脑门缓。
“二哥,咳呃。你总吃这么辣的,对胃粘膜不好。”
“我不咋吃。这不请你吃。”段立轩低头挑着鱼骨,稀松平常地说着,“他家整挺香,合计带你尝尝。”
这句话威力不可谓不大。陈熙南抬起汗涔涔的脸,看了他半晌。
段立轩不拿他当外人,也就没整推杯换盏那一套。撸胳膊挽袖,连夹菜带扒饭,吃得那叫一个豪爽。
锅子腾腾的热气里,景象震震着扭曲。碗边扔的茶晶眼镜,垂亮的明黄桌布,闪烁的蓝紫喷泉,红到渗血的远空…
全是明亮饱和的颜色,鲜亮又毒辣。在这些颜色中间,穿插着无数噪音。喷泉的鼓点,孩子的喊叫,服务生的招呼,瓷器碰撞的叮当…全都怔忡不宁地在胸腔里膨胀、膨胀。
曾想着,要能和这人一起吃顿饭,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如今,陈熙南心中却没有梦想实现的狂喜。正相反,那里面满是贪婪带来的酸楚。
他早已无法满足于一餐一面。他渴望变成不要命的情人,与其盛大地热恋。不是一场,是永远。
他偷掐着大腿,自虐般大口大口吃起来。花椒和辣椒在嘴里割着,汗水在眼眶里转着。
辣。真辣。辣得他疼痛、飘忽、不能思考。
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停下。
作者有话说:
抠搜:小气。
造:猛劲儿吃。
润玉笼绡,檀樱倚扇。午梦千山,窗阴一箭。——宋·吴文英《踏莎行》
润玉:形容皮肤光洁。
笼绡:薄纱衣。
檀樱:小嘴。
倚扇:被扇遮着。
第33章 葛蔓纠缠-33
五千多年前,传说轩辕黄帝在黄山浸泉七日,得以返老还童;两千多年前,秦始皇修建离宫别墅,取名‘骊山汤’;一千年多前,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描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温泉文化源远流长,20世纪以来,更是由贵族医疗转变为大众休闲。溪原市地下温泉资源丰富,有多家高档温泉企业。尤其前两年开业的金门湾,总投资高达8个亿。
段立轩是这里的VIP,进门都有专人上前服务。殷勤地给两人并好鞋子,哈腰递上手牌:“段爷好。”
段立轩打量了一下服务生,问道:“原来内小孩儿呢?不干了?”
“您问小王儿啊,调鞋吧儿去了。”
“调鞋吧儿去了?”段立轩随口问道,“为啥啊?”
服务生尴尬地笑了下:“前两天犯了个迷糊。鞋夹跟手牌儿整岔了,客人鞋找不着了。”
“就这?老曹在不?我跟他说说。”
“曹经不干了,现在都张经管。”
“哦。明白了。”段立轩扯过手牌,颇有意味地笑了下,“立威熊人穿小鞋儿。我不管啥张经闭经,你跟他说清楚了。挺大老爷们儿,别干小孩事儿。原来内个我段二稀罕,痛快儿给我调回来。”
陈熙南本来正在四处打量,听到这话冷飕飕地笑了下:“呦,二哥这心里头人可真多啊。扯了去了。”
段立轩没太听懂,但他知道陈乐乐不高兴了。寻思了会儿,从包里抽出卡夹,啦啦啦地翻起来。半天找到金门湾的会员卡,抽出递上来:“还剩五万来块,你拿着用。”
陈熙南没接,反而捏了下他手里的卡包:“好家伙,比食堂的馒头还厚。”
“你们食堂还说啥了。”段立轩一回想起二院的饭菜,头都要摇出残影,“土豆子焖不熟,豆角子呼不烂。天天做夹生饭,像他妈的查猪食。”
“院长老舅承包的,猪食也得吃。”
听罢这话,段立轩又抽了张酒店的卡:“二院后头有个宝源儿(酒店),拿这卡去,早晚自助随便儿(吃)。”
“二哥收着吧,我用不上。”陈熙南统统推了回去,又是含沙射影地暗示,“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时间。也就跟你俩,还能抽空出来溜溜。”
“没朋友不是因为你犯der啊?”段立轩把卡揣进他裤兜,“请同事来两回,就有人乐意跟你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