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58)CP
俩人说着话,没两步就到了更衣区。段立轩手包往柜子里一扔,大大方方地脱衣服。
夏天本就穿得少,太极服还松。右手一抬,左脚一踩,两下就溜光。服务生取来了防水套,小心翼翼地套上他左胳膊。
装备好防水套,他回头征询陈熙南意见:“你瞅这么整好使…傻杵着干啥?脱啊。”
陈熙南俩手攥着衣摆,直呆呆地盯他小腿。嗫嚅了半晌,掉头快步往外走:“我去趟洗手间。”
“哎,等会儿!你先瞅我胳膊这样儿成不?”
陈熙南连头都没敢回:“成!”
“那我先进去。你麻溜儿的啊。”段立轩勾掉短裤,甩上柜门。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踩着地板啪叽啪叽地往里走。
陈熙南的正前方有面试衣镜,正好映着段立轩的背影。两个糖蜜色的浑圆,在灯光下弹弹又颤颤。
他慢电影似的趴上镜面,手指在圆上磨着圈。
服务生还以为他低血糖,赶忙上去扶:“先生,不舒服啊?”
“我没事,”陈熙南把脸埋进手肘,拿毛巾狠揩着嘴角,“就是肚子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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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立轩本来在公共大池里泡得正爽,眼前忽然晃过陈熙南那副扭捏样。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去了VIP水疗室。心想陈乐乐牛子小怕丢人,还是别让他光腚拉磨了。
水疗室在露天看台上,二十来平的单间。做的下沉式温泉池,旁边还有独立的桑拿帐篷。
仰头能看到藏蓝的夜空。云层像打了皱褶的纱。段立轩摊开胳膊靠在池边,在静谧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池子里的水激荡起来。
睁开眼,就见陈熙南正往里迈。肩膀上搭着毛巾,穿着条黑色泳裤。泳裤还是那种双层防尴尬的,里层紧外层松。
段立轩反应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穿的那啥玩楞儿?”
在北方,泡澡是一种休闲文化。除了男女共用的花式汗蒸,都是不穿衣服的。大家滴里嘟噜地往起一坐,谈生意吹牛逼,聊八卦侃大山,该说什么说什么。
像段立轩这种社牛自来熟,公众浴池堪称交友中心。他请过无数人洗澡,但从没遇过穿泳裤的。这无异于俩人出去撸串,他点了一箱子啤酒。刚起开两瓶准备对吹,对方从兜里掏出来一袋纯牛奶。这还不算,还得来上一句‘我妈让我八点前回家’。
陈熙南别着身子坐下来,把毛巾打湿铺上胸口:“我是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六!你他妈女扮男装了?花木兰?”段立轩踹着他膝盖,“痛快儿脱喽!”
陈熙南被蹬得摇来摇去,死活不肯脱。
段立轩脚上百般骚扰,眼睛上下扫描。手肘膝盖有擦伤,说明曾被推到在地。脖颈有淤痕,说明有人掐过他脖子。右腹部有环状淤青,说明有人踢过他肚子。
扫了一圈,没看到刀伤,终于稍稍放下心。仰头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地嘟囔:“啥也别说了,你就是牛子小。”
“不小。”
“不小你挡啥?”
“太大了,怕吓着你。”
“呦呵?”段立轩噗嗤一声乐了,拿手指点他,“元太祖玩儿叠词,胡B咧咧。(忽必烈烈)”
陈熙南也笑。抱起一只膝,踩上台阶。他皮肤白得晶亮,眉眼又黑得浓郁。手脚修长,像只栖在水上的仙鹤。被晚风掀起来的两撮头发,就是他的翎羽。
轻飘飘、纤条条的翎羽。段立轩打个喷嚏都能吹散。
或许也只有他的喷嚏能吹散。
无端端的,段立轩觉得陈熙南柔弱可怜起来。大概无论是谁,爱起来的时候都柔弱可怜。只为爱是怜的因,而柔是爱的果。
段立轩抬起头来,看天上的云。涮了涮毛巾,拧干搭到脸上热敷。
廊檐上的一球暖黄灯光,黏腻地融进雾气。天地间静着。不知道静了多久。
他终于掀开毛巾,允许两双眼睛遇着。池水与身体互相招惹,脑子交替渗着冷和热。
“这池子热不?”
“热懵了要。”
“那还不交代?”
“不交代。”
“你等我查出来的。要不是你说那回事儿,我真悬削你。”
陈熙南摘掉眼镜,在池子里涮了下雾:“交代也行。不过,有个条件。”
惯常戴眼镜的人,摘了眼镜像是脱掉衣服。段立轩忽然觉得那张脸很陌生。又因陌生而别样性感。
他装作不经意地把毛巾围上腰,又往肩膀上撩了两捧水:“啥条件啊?”
陈熙南抬起头,透过银烂的镜片看他。温泉水顺着肌肉走向滑落,像一簇流星,一寸一寸闪耀过去。无数小镜子在眼前折着光,带着一种绚烂凄惨的浪漫。
他起身向段立轩走来。
段立轩想躲,又找不到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接近,胸口绷得直跳。
耳边是彼此的呼吸,皮肤蒸着皮肤。两片胸膛四只喙,互相触犯着啄。
陈熙南身上没什么明显的肌肉,但看着并不瘦弱。修长光洁,白得发假,像橱窗里的塑胶模特。
但他是热的。是软的。是有情的。他丰润的嘴唇擦碰着耳廓,连带着头皮都阵阵发麻。
“你先交代。”
段立轩推了下他肩膀,僵着腮帮子假笑:“我有啥好交代的?”
豁然间陈熙南猛夹住他的脸,劈头吻了上去。
唇胶着唇,齿磕着齿,舌抵着舌,欲望撞着欲望。被夜风吹凉的身体紧紧贴合,各自浮出一层鸡皮。
段立轩只觉迎面吹来一阵巨风,憋得他上不来气。大脑反应不出东西,耳朵聋了一般。只能僵望进陈熙南的瞳孔,犹如俯身坠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