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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笼(22)

作者: 蓝桉与槐 阅读记录

柳淳熙依旧低着头:“请父皇派女儿去临安县控制疫病,让女儿以此抵过先前的过错。”

柳裕安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随后摇了摇头:“朕前几日已派了太医去,太医都没有任何法子,你去又能如何?”

“女儿是南燕的公主,以公主之躯前往临安县,能表现出父皇对百姓的看重,他们便能想起父皇对他们的好。”

届时,流言是不是真的又如何?

柳裕安原本平静下来的双眼又迸发出精光,他审视着下面跪着的人,可不管他怎么看,底下那人依然是那副恭敬的样子。

良久,他沉吟了一声,“那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熙儿,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不要再让朕失望了。”柳裕安的眼珠很黑,仿佛所有光亮都照射不进那里,“这是你第一次明面上替朕处理事务,要好好做。”

柳淳熙抬起头来,双眼与柳裕安的极其相似,她保证道:“女儿定不负父皇所望。”

只有柳淳熙自己知道她平静的脸庞下隐藏的是亢奋。

柳淳熙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处,白逸思早已等待在那里。

她坐在车辕处,双脚没有粘地,就这样甩来甩去,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打了个哈欠。

这柳淳熙怎么还没有找到来?不会被皇帝留下吃午饭了吧?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白逸思的余光中终于出现了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她欢喜地转过头,可在跳下车辕时却愣在了那里。

等柳淳熙走近后,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脸上是怎么弄的?”

原本柳淳熙对于面前这人没有称她殿下而感到不满,正要教训这人时,突然听到这人提了自己的脸,她似有感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那里已有了一道血痕,从额头到眼角下。

她又往上移了点,摸到了那道细小的口子,隐藏在袖子的那只手掌握成了拳,但她脸上平淡地说:“没事,回去再处理。”

说完不等白逸思,自己就翻身上了马车,白逸思轻咬着牙,她心中十分不爽,柳淳熙头上的那道伤口只可能是皇帝弄的。

该死的…

白逸思在心中咒骂狗皇帝,打哪里不好偏要打脸,若是留下了疤痕,她还要那张脸皮做甚!

她一下钻进了马车,马车中的那人已闭上眼休息,那道细小的伤口和蔓延的细长的血痕此时格外刺眼。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正要往柳淳熙脸上抹时,突然被人止住了手臂,“脸上那道血痕还没清洗,这时涂什么药?”柳淳熙疲惫地睁开眼说道。

“奴婢马上用帕子擦掉。”

“帕子是干的,怎么擦得掉?”柳淳熙放下了手,又重新闭上眼,不愿再与人多说:“回去再处理。”

她还要想之后的安排,现在没有时间理这人。

白逸思捏着手帕,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抹红,魔怔了一样。

那个感觉又来了…

她只要一看到鲜血就会控制不住地兴奋,一个画面不断在她脑中闪现,忽明忽暗,唯有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一直十分清晰。

柳淳熙偏着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偏过头去时,白逸思已经转过了身:“殿下,奴婢去外边。”

尽管转瞬即逝,柳淳熙还是看清了方才白逸思脸上的表情,那种狂热竟也激起了她的内心,像是落下了一滴水,在寂静的心中格外明显。

她能理解到那种狂热,她们在那个方面能得到共鸣,这也正是柳淳熙的困惑之处。

柳淳熙对白逸思的窥探欲更重了一分,原本她不打算带人一起去临安县,毕竟这次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她也不打算带流芸,毕竟流芸是皇上的人,有她在身边自己会受限,所以只带着叶霖就行。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要带着这个人一起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人的真面目。

柳淳熙想象着这人在那晚轻身离府的身影,忍不住在心中比较,她们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筹,藏匿的功夫她比不上这人,但其他的倒未必。

回到府中,流芸就立马迎了出来,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想必白逸思此刻早已被她杀了千万次。

流芸此刻心中极其不满,但这不满是对白逸思的,她的殿下今日上朝身边带的是红花,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流丝,总之殿下今日带的人是流丝而不是她。

即使殿下的理由是将人带走身边能更好的防备,但从前都是流芸陪着柳淳熙,先不说流丝是个身份存疑的人,她才进府没多久,她凭什么值得殿下赐流字?

流芸的嘴翘得多高,走出院门迎接,一眼就看到自家殿下额头上那抹显眼的红色,她心中一惊,气也不生了,急忙迎上去询问:“殿下的额头是怎么弄的?”

余光中又看到神色恹恹的白逸思,又气又急的流芸立马呵斥道:“你是怎么护着殿下的?殿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

话没说完便被柳淳熙拦住了,柳淳熙轻拍了一下流芸的手臂:“不关她的事,这是父皇不小心的。”

“皇…皇上?”流芸愣愣地看向伤处,白逸思在柳淳熙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倒要看看流芸现下要怎么说。

流芸看出了白逸思眼中的兴味,随后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让人去打一盆水来,又对着柳淳熙说:“殿下快进来坐下吧,属下给殿下涂药。”

她的确不能对皇上说什么,她不能,殿下也不能,她们两人都受限于身份、皇宫,不得解脱。

流芸回想起几年前倒在血泊中的柳淳熙,脊背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