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光明正大的坐在一旁,等着越青忙完,再询问她是否知情还魂蛊的事。
黄昏日落,越青离开课室,手里还抱着一部分竹简,大抵是怕夜禁,打算回住处书写。
“你不用晚膳吗?”张琬看着她径直路过膳食署,困惑道。
“我在住处备着糕点,可以节俭用膳时间。”越青偏头看了过来解释道,视线落在少女身侧佩戴的玉牌,知晓那是圣女玉令。
此令是非同一般的圣令,那位圣女大人竟然会赠送少女,真是令人好奇。
闻声,张琬难掩错愕,没想到越青竟然过着这么勤奋刻苦的日常。
正当张琬不知如何寻由头解说时,越青忽地开口问:“现在祭庙内传言小王女被太阴圣女厌弃,不知是真的么?”
“啊?”张琬没想到越青会主动出声,迟疑了下,颔首道,“算是吧。”
越青闻声,视线仍旧落在少女身侧的圣女玉令,出声:“可小王女跟太阴圣女的婚约并未取消,还是要应当注意才是。”
说话间,越青视线望见远处尾随少女的人,暗想那些太阴祭徒是监视少女,还是自己呢?
张琬一脸茫然的看着越青,才发现远处晚霞湮灭天际,连带她的脸都变成一团模糊暗影,有些说不上来的陌生,神情缓和道:“我不懂注意什么啊?”
越青收回目光,看向这位被太阴圣女照养整年的少女,一时分不清她是在装傻充愣,还是太过天真无邪,只得直言:“整整三日小王女一直都出现在身旁,难道不是有意为之?”
张琬没想自己暴露的这么早,心虚的眨眼,急切的解释道:“我、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千万别误会!”
自己不会被越青以为有奇怪癖好的人吧!
“不知小王女想要询问何事?”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曾经收到一个祭徒送的瓷瓶,那个人还会说些达成所愿心想事成的话语,你有印象吗?”
语出,四*周忽地陷入寂静,越青视线落在少女面貌,满是警惕道:“没有,我没有见过此人,小王女找此人做什么?”
张琬看不太清越青的面貌,却只觉对方骤然不似先前平静,像是蛰伏黑暗之中伸展的毒刺,心间防备的应:“那个人曾经给过我一瓶,可惜我不小心丢了,所以想请她再给我一瓶。”
“原来如此,只可惜我不曾见过,无能为力。”越青话语应得仍旧温和,心间却并不信。
少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询问自己,她必定还有别的猜疑。
“这样啊,那好吧。”张琬现在可算知道纨绔狡黠的越炘为什么觉得越青难对付了。
因为越青看起来是和气好说话,实则并不是如此。
“小王女这么失落,明日估计不会来找我了吧?”
“啊、嗯,真是抱歉!”
张琬被越青这话说的,只觉自己此时更像被反问的犯人。
最令人诡异的是越青明明已经发现自己跟踪三天,她却可以装的毫无察觉,某种程度跟坏女人一样可怕呢。
难道这么远的血缘都有相似之处嘛?
语落,张琬已经打算落荒而逃,没想越青却恢复温和的出声:“小王女不必道歉,我只是好心提醒,以免给小王女引起误会。”
张琬今日是第二次听到越青提及这种没来由的话语,出声:“我能有引起什么误会?”
“没什么,小王女去用膳吧。”越青并不打算直言相告,含糊应声。
“嗯,告辞。”张琬被说的想起自己还没用膳,只得顾自离开。
夜色之中的廊道灯笼光亮明显,张琬顿步,好奇回头,却发现越青仍旧在原地注视,心想她不会以为自己会继续偷偷监视她吧?
张琬被看的没再逗留,随即踏步离开,堪称落荒而逃。
而夜幕之下的越青,双臂抱着笨重的竹简,余光瞥见原本尾随的那些太阴祭徒换了方向。
若不是心间忌惮太阴圣女,越青哪里会由着少女拙劣的跟踪监视自己三日。
不过那位太阴圣女的心思,真是太难捉摸。
既然如此厌弃这位有婚约的贵族王女,哪又何必一直派人紧紧盯着她呢?
越青不懂,所以没有告诉少女,心里的直觉,只要钓住少女,那位心思缜密的太阴圣女,可能亦会露出些许真面目。
如此一想,越青温顺低眉间流露异常的疯狂念想。
深蓝似墨般的夜幕间,繁星悄然闪烁,银灯光辉自屋檐撒落,徒增冷寂。
水榭堂内高座的之人似是一尊无情无欲的玉像,美目低垂,眼睫暗影投落,如冷冽冰雪般动人心弦,视线打量摆放眼前血迹斑斑的箭矢,眸间流露些许趣味。
这支太阴祭司的箭矢是秦婵设制,其间带有弯钩倒刺,除非太阴巫医,否则旁人蛮力取出,则会勾断筋脉血肉,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而眼下,箭矢还残留血肉,可见受伤者并未寻巫医,而是自行治伤,想来除却幕后主使,没有人会如此冒险。
秦婵视线移向另一处搜寻到的细腻之物,玉手握着箭矢轻挑起,察看大致模样。
这是易容之术的面具,看来那人又换了一种身份。
“最近张琬那儿有什么消息吗?”秦婵命人撤下物件,自顾净手,漫不经心道。
“回圣女,小王女那处没有任何异常。”巫史低声道。
秦婵端起茶盏并未停顿的道:“务必仔细看紧些她,任何人接触往来都要查探,再不得有半点疏忽。”
那个幕后主使出现在少女身旁的巧合,实在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