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张琬圆眸略微浮现不满,偏头看向侧躺枕旁的坏女人,哪怕视野昏暗,却并不影响她的容貌气度,仿佛夜间绽放的一株静美昙花,傲然绽放,幽香浮动,令人心神恍惚,顿时忘了言语。
张琬视线落在那双沉静如海的墨眸,竟然觉得有些安宁归属感。
因为坏女人的眼眸里正无比清晰而专注的倒映着自己的脸,再无旁物。
让张琬先前心头的孤寂,莫名消散干净。
真好,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呢。
不过如果能把坏女人换成旁人就更好啦。
当然,张琬没敢说出心声,眼眸轻眨的唤:“最近阿贞姐姐好像都不忙呢?”
否则坏女人才不会这么有空的看着自己睡懒觉。
秦婵听着少女略带闷哑而显得娇气的声音,视线注视眼前如暗夜繁星般的漆眸,心神微动,抬手停落在她脸侧,指腹轻挽起几缕碎发,神情故作平和的应:“今年母亲已经不欲让我露面负责太多事,所以如今才难得悠闲。”
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此时的少女,秦婵觉得像是因烘烤而融化出浓浆甜腻的春桃,最是贴切。
少女的眼睛澄亮绵软,嗓音娇嫩甜糯,面颊白净淡粉,大抵粉雕玉琢亦不过如此吧。
张琬瞧见坏女人近乎被暗色吞噬的清冷面容,难以分辨神色,却隐隐感觉目光灼灼,不免心生畏惧。
其实张琬真想让坏女人去找别的人打发时间,又或是转移注意力,总好过自己承受如同吃人般的审视。
“对了,齐王女和皇长女张妤,她们最近都没有来找阿贞姐姐吗?”
“她们虽然已哈哈及笄之年,但是亦要准备祭庙六艺考核,琬儿莫非睡的说胡话么。”
张琬见坏女人并没有懂自己的暗示,只得悻悻停了心思,含糊道:“哦,这样啊。”
唉,坏女人的喜欢和讨厌跟旁人不一样,以至于张琬都不好揣度行事。
毕竟常人都会爱护自己喜欢的事物,舍弃自己讨厌的存在。
奈何,坏女人的喜欢和讨厌,竟然待遇都是死亡,简直毫无差别嘛!
以至于,张琬觉得自己像是在走一条悬崖之上的索道,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的粉身碎骨。
这么一对比,前世自己竟然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至少死的痛快,不必担惊受怕。
夜灯初上,晚膳时辰,张琬执筷进食,并未谈话的兴致。
可坏女人并不曾进食动作,目光饶有深意的打量而来,一言不发,实在古怪。
张琬被看的有些难以下咽,迟疑的出声:“阿贞姐姐怎么不用膳啊?”
“琬儿尝的蛋羹好吃么?”
“嗯,嫩滑鲜美,很是可口。”
语落,坏女人仍旧一动不动,张琬眨巴着眼眸,只得僵硬动作问:“如果不喜欢蛋羹,也可以吃些炖芦菔,清甜汁润,阿贞姐姐或许会喜欢。”
“好。”坏女人终于应了声,而后抬手将小碟递给张琬,动作顺畅而自然,用意却令人糊涂。
片刻,张琬默然,抬手接过空荡荡的小碟,主动盛放芦菔,递近坏女人面前,视线落在她那细细品尝的优美模样,才知她是非要自己给她备膳!
对此,张琬咽下许多腹诽言语,只能沉默接受坏女人心血来潮的安排。
待用膳过后,夜间凉意更甚,张琬早早就更换秋衣,因而并不觉得不适。
张琬目光落在坏女人周身,她仍旧夏日薄纱长裳,身姿如雪松挺立,自有一番泠然气度。
美虽美,可此时的季节明显并不适宜,张琬停下练字动作,犹豫道:“阿贞姐姐不更换秋衣么?”
语落,坏女人稍稍停顿翻看竹简,抬眸而来,略微茫然应:“琬儿,何出此言?”
“现在天气转凉,大家都已经褪去夏裳,过阵子可能还要打霜,到时会更冷呢。”张琬特意细心的解释提醒,暗想坏女人若是病倒,那自己岂不危险!
“不必,我习惯了。”坏女人淡淡应声,似乎并未理解张琬的好意。
张琬欲言又止的看着坏女人,弱弱补充道:“我要是穿的这么一点衣物,明日准会生病。”
这么明显的提醒言语,如果坏女人还不听,她若真得病染疾,可不可以慈悲为怀的放生自己呀!
语出,秦婵忍不住弯眉溢出轻笑,美目浮现幽光,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悠悠道:“所以琬儿是担心我生病么?”
张琬莫名有种坏女人早就知道的错觉,圆眸睁大的看向她姣美面容,忍气吞声道:“是!”
哼,坏女人真是恶趣味十足啊。
闻声,秦婵更是笑意浓烈,玉身轻颤,宛若冰雪之中最为孤高清傲的雪松,簌簌招展矜持纤长雾凇枝条,美的动人心魄。
这让张琬更是羞赧的厉害,索性不再去看坏女人,自顾低头练字,暗想坏女人这么不爱惜自己,活得久才怪了!
不多时,秦婵稍微敛去笑,视线落向少女,正声唤:“琬儿,怎么不说话?”
张琬想要充耳不闻,却又不想激怒坏女人,只得抬眸满是怨念应:“干嘛?”
“琬儿,再多说些好听讨喜的话吧。”
“什么?!”
见此,秦婵一本正经的解释出声:“这样似乎会让我心情愉悦。”
对于坏女人这么理气直壮的无理回答,张琬实在懒得多问,视线落在她那认真眉眼,颇有几分期待的意味,更觉怪异而别扭,询问:“难道阿贞姐姐从来没听过别人劝导穿衣保暖注意身体的话吗?”
秦婵低垂眉目,思索的应:“没有,巫史们会准备齐全衣物,任由我自己抉择,并不会像琬儿这般越矩言语以及劝食,真是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