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院堂屋内菜肴陈列案桌,张琬尝着鲜美骨汤,眼见坏女人慢条斯理的进食,动作优雅大方,一幅很好相处的温和气度。
可张琬想起坏女人提及让自己给她殉葬,顿时就没了欣赏的兴致。
张琬知道坏女人偏好素淡饮食,抬手挽起宽袖,执筷给她添置些软烂排骨,满是认真道:“今日炖的排骨鲜嫩,阿贞姐姐多少尝尝吧?”
现在自己必须替坏女人想想长寿的法子,否则她哪天若真突发恶疾,自己想逃都来不及!
坏女人微微抬眸,端看半晌,美目间带着些许探究以及疑惑,不过倒并未推辞,转而执筷食用,颇有几分温顺模样。
见此,张琬暗自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会被拒绝,看来坏女人并不挑食呢。
这顿午膳用的还算舒心,不多时巫史撤离碗盏,退出堂屋。
张琬浅饮茶水闲坐席团,视线落在爬进屋内的光尘,掌心轻触,却不觉暖意,略微有些遗憾。
秋日虽好,却太过短暂,张琬又想起剑术考核,心间觉得自己看起来赢得三局比试,实则更像是输了三场比试,一点都不高兴。
陛下诏令要赏赐爵位,许多王女都很在意,其中甚至包括齐锌,可为什么那三人要放弃好机会认输呢?
正当张琬沉思不解时,忽地坏女人语调轻柔的唤:“琬儿今日剑术进了名次,怎么都不说说?”
张琬回神,迎上坏女人幽深目光,直觉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心生迟疑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她们好像都不想跟我比试,所以没怎么认真过招就认输了。”
按照坏女人的身份地位,祭庙之内的动静,她应该随时都有人传信,所以不可能不知道啊。
闻声,秦婵有些意外少女的回答,视线透着探究,狐疑的出声:“既然琬儿赢得比试,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那些人为何不愿跟少女过招直接认输,秦婵当然再清楚不过,甚至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当然秦婵并不期望少女去争赏赐,只是见她前段时日辛苦训练,所以不想她悻悻落败,扫兴而归。
所以少女这般反应倒有些出乎秦婵的意料。
张琬一听坏女人提及不高兴,顿时想起她那毫无道理的要求,只得弯起嘴角,乖巧笑道:“没有,可能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吧。”
这么长时间练习准备剑术考核,结果却得来如此敷衍的比试。
大抵一拳打在棉花上亦不过如此吧。
“既然如此,那就去休息。”
“嗯。”
午后张琬沐浴更衣独自卧在床榻,闭眸试图让自己不要去陷入无所谓的困惑情绪。
现在先完成各项考核才是最要紧的事。
不多时,张琬感觉困意袭来,沉沉睡去,并未注意纱帐外有清浅脚步声踏入内里。
屋外光亮悄然间渐而暗淡,和煦薄日藏于云层,显露几分阴沉暗淡景象。
祭庙六艺考核的名册榜布悬挂的很是明显,廊道来往者多有驻足观望。
“谁若对上亲王之女比试,真是倒霉啊。”
“没办法,她拿着太阴圣女之物来参加比试,大家只能倒霉的退避认输。”
“这简直就是胜之不武嘛!”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而祭庙殿宇之内,太阳圣女燕曦翻看竹简名目,视线落在一个碍眼的名字,眼露轻蔑道:“秦婵未免太包庇这个小王女。”
“圣女说的是,只不过如今太阴圣女风头太盛,而且太阴祭司又跟五大诸侯王族关系匪浅,自然无人招惹这位小王女。”太阳巫史于一旁附和应声。
“呵,那些诸侯王族如今已经明显跟帝王隐有分庭抗礼之势,看来太阴祭司这是要背弃皇族,本圣女不能让她们如愿!”太阴圣女燕曦将竹简重重摔下,眉眼满是杀意。
五位诸侯霸王里齐越晋三家已经跟太阴祭司暗中多有联盟之意,想来陛下绝对不会如此默许诸侯势力增长威胁皇族地位。
太阳圣女燕曦心间暗自思索如何拉拢皇族以此打击太阴祭司的联盟,进而攻击秦婵的地位。
巫史眉目转动,上前进言道:“圣女,齐王近来势力最盛,又跟太阴祭司来往密切,恐怕所图不小,若是能找寻把柄,将其拉拢挟制,想来必是对太阴祭司最好的反击。”
闻声,燕曦面露难色,如今的五位诸侯王实力强劲,连陛下都动不得,自己想拉拢挟制齐王谈何容易!
诸侯王手中握有大片领地人口,财力兵马远胜京畿之地,若非互相牵制,恐怕早就改朝换代。
更别提那位齐王性情阴险狡诈,或许要用些非同寻常的法子。
“你既然如此言说,可是有献策?”
“圣女,属下愚笨,不过可推荐一人出力相助。”
话语间,殿内光影变化,一位跛足之人行进其间,她的面容隐于暗处,黑暗侵袭,悄然吞没内里所有话语动静。
天色越发暗淡,白昼仿佛如暗夜一般,屋院内里角落亦是陷入灰暗,只余那布满符纹的青铜薰炉香雾飘散,静谧无声。
午睡虽好,却也有坏处,那就是醒来时常会给一种极强的孤寂哀愁。
张琬朦胧的睁开眼,浑浑噩噩的看着昏暗纱帐内里,寂静处,仿佛自己被遗弃荒芜角落,心间莫名低沉伤感,微微蜷缩身段。
没想,枕旁却响起熟悉声音,坏女人嗓音似潺潺流水般平缓柔和,轻轻道:“琬儿再不醒就该错过晚膳。”
话语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却让张琬感觉坏女人言外之意像是在取笑自己太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