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少女说的并没有错,但是秦婵更觉心口不畅,简直像极她上回给自己造成的不快。
无形无色的气,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但是对于少女的控制,秦婵绝对不会任由她再次消失眼前。
哪怕亲手将其溺毙掌心,秦婵亦不打算就此放过少女。
“那、那我再努力吧。”张琬实在猜不透坏女人的阴森心思,本以为她会发怒,结果却只是冷笑。
这世上想来没有人会比坏女人更加喜怒无常,谁能有她演技精湛呢。
假如骗人是一门技术活,坏女人恐怕已经是炉火纯青的祖师奶奶,而自己连山下门槛都跨不过去,所以张琬很有自知之明。
语落无声,窗棂处的霞光悄无声息的散退,室内的暗色将两人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浓黑如墨的夜幕间,烛火摇曳,屋檐下银灯光辉照落廊道,又到捕获飞蛾小虫的时节。
堂屋桌前膳食陈列,除却些许进食动作,再无旁的声响。
而此时的张琬,毫不夸张的说,连喝汤的汤匙都恨不得直接塞进嘴里,饮尽消声!
巫史更是察觉到太阴圣女的冷寂骇人,鼻尖呼气都不敢发声,目光瞥向同样小心翼翼的小王女,心间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从来没有人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太阴圣女如此反复无常,最重要的是小王女竟然次次都毫发无损。
上回还魂蛊解药,巫史都以为这位小王女要丧命,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忽地,那向来食不言寝不语的太阴圣女,沉沉出声:“今日张琬的日常行程册目呈上来。”
“遵令。”巫史心中诧异,却不敢怠慢。
随即巫史*去向今日随行祭徒取来册目,双手恭敬奉上竹简,暗想太阴圣女如今气势真是一点都不逊色太阴祭司。
小王女却还能安之若素的进食,真是气度不凡啊。
而毫不知被敬佩的张琬,其实早已经停止品尝美味软糯蹄花的动作,圆眸睁大看向翻动竹简册目的坏女人,满是困惑。
自己就在坏女人面前,难道有事不能直接问嘛?
半晌,秦婵将卷动展开的竹简放置一旁,美目注视少女,不知该说风平浪静,还是死寂沉沉,薄唇轻启道:“王女齐锌的请求,琬儿怎么还不趁机游说?”
“咳、咳咳!”张琬没想到坏女人言语如此直白,更没料到那些太阴祭徒耳朵这般敏锐。
马场那么嘈杂的地方,她们竟然都能听的这么清楚!
张琬当即呛得面红耳赤,有些难受,圆眸微微泛红,眼角漫出些许刺激的泪花,痛苦二字溢于言表。
果然食不言寝不语是有道理的啊!
“琬儿这么慌张狼狈,可不是惹人喜欢的样子。”坏女人掌心递着一方素白绣帕,微蹙眉的冷冷道。
“若不是阿贞姐姐突然出声问话,我才不会这样窘迫。”张琬接过绣帕擦拭小嘴,而后饮着茶水缓和喉间不适,颇为怨念的应声。
对此,坏女人视若无睹,蛾眉轻挑,神态自若,很是理直气壮。
张琬见好就收的没有过多追究罪责,思索的坦白道:“不过今日齐锌是想找我美言几句,希望能请阿贞姐姐出面救治她母亲齐王的病症。”
“那琬儿如何回答她?”
“我没敢向齐锌保证,毕竟禾玉宝镜那么诡异危险,也许阿贞姐姐都不一定有办法呢。”
张琬觉得自己回答的非常不错,目光一看,坏女人神色却没有缓和,心间咯噔。
难道坏女人不满意自己的回答?
秦婵察觉少女忐忑不安的目光,视线看了过去,眸间神色复杂,却并没有再多说,淡漠道:“用膳吧。”
难道少女这就忘记齐颖上回要自己毁婚背约?
又或者,少女本就不在意跟自己的婚约,所以她才会毫无紧迫危急?
很显然,无论是哪一种答案,秦婵都已经不想询问,以免自己心口没来由的发疼。
语落,堂屋内恢复先前的静默无声,除了张琬忐忑不安的心跳,它仍旧沉浸危险问答的余波未平。
张琬恍惚的看着碗碟里的美味蹄花,只觉是自己最后一顿,不免有些食之无味。
然而,出乎张琬意料,坏女人在次日早早离开屋院,而且接连数日都没有回来,仿佛赌气一般的感觉。
夏日的炎热随着临近午日节,渐而越发令人难以忍受。
早间蓬勃热意像蒸笼里的热气般笼罩国都,课室里的许多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越炘一幅懒洋啷当的骄慢姿态,抬手撑额,碎碎念叨:“这天气就该喝杯酸梅冰饮才舒坦啊。”
张琬执笔摘抄着授课巫史教授的祭文,应声:“你小心闹肚子吧。”
“放心,我没有你这么脆弱。”越炘不客气的笑道,目光机敏的看向课室外廊道,那些护卫书呆子的太阴祭徒们,有意压低声,“最近太阴圣女替齐王治离魂症,情况如何了?”
“我不知道。”张琬若不是从越炘听说,其实都没料到坏女人竟然会真的去医治齐王。
明明先前坏女人还是一幅见死不救的冷淡模样。
而齐颖更是被拒门不见,最后只得是齐锌来求助自己,可见坏女人有多么绝情。
哪怕曾经做过一段情人,坏女人若是对其厌弃,恐怕就算死在眼前,她都不会抬动凉薄眼眸。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冰美人,应该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话而去救治齐王吧?
越炘目光打量书呆子出神面貌,瞧着倒不像撒谎的神态,极其细声的问:“那你就不担心吗?”
张琬顿笔,偏头看向越炘,疑惑的出声:“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