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祭司和太阴圣女跟齐王往来密切,陛下肯定亦是有所提防,你作为皇室血脉,若一旦遭遇变故,恐怕两头不讨好啊。”
“除非陛下亲令废止联姻婚约,否则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之女能怎么办?”
越炘见书呆子认命般的模样,眼眸狡黠,转动的出声:“其实若是齐王医治失败,或许你就可以保全自己以及你母亲。”
张琬闻声,心生讶异,视线看向越炘,竟觉几分陌生,迟疑道:“这其中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若是齐王改朝换代登基称帝,皇族众人必定会被清洗干净,你尚且还有太阴圣女倚仗,可你母亲是当朝太宰,又跟齐王明面不合,将来绝对不可能幸免于难。”越炘很是耐心的抽丝剥茧分析道,当然其中亦包藏自己的谋划心思。
数百年来诸侯王族势力日渐强盛,却又各怀鬼胎。
若想要不被吞噬兼并,弱小者必须要联盟。
越氏在诸侯五王之中排名较低,哪怕依附太阴祭司亦不会多受重视。
而齐王势力太过强盛,若是由着如此,往后逐个击破,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的有道理。”张琬若有所思的应声,虽然怀疑越炘目的,但是更担心母亲和自己的将来。
坏女人是一个心性无常之人,自己说不定哪日就被舍弃。
更何况想救助母亲于危难,坏女人明显是靠不住的。
可是自己要怎么才能避免齐王的得势报复呢?
救治病情是自己向坏女人开的口,现下出尔反尔,张琬扪心自问有些做不到。
而且坏女人并不是个好游说的主,她已经有一阵不回祭庙,想来医治过程并不简单,自己也许可以观望一二。
夕阳西下,火红光亮摇曳散射,热浪威力不减,树木枝叶蔫巴巴的低垂,让张琬有些心神烦躁,并未注意屋檐下的银灯。
从一侧小门自顾进入浴房,张琬抬手解衣,赤身踏进浴桶,并未注意到隔壁内里有人。
待张琬整个人赤条条浸润在浴桶热水,耳旁迟缓的听到簌簌水声,困惑探头,眼露惊诧!
所谓浴房,其实是当初坏女人推自己的大水池和以及几处沐药汤和更衣室组成的小院,可谓是奢华至极。
因而张琬并不知自己常沐浴浸泡的这间小室,以前是坏女人沐药汤的小室之一,其间各处相隔的只有一道道扇门,并无更多的隐密。
这时张琬整个人浸润在氤氲雾气的热水,脑袋搭在木桶边沿,全然不知自己白净脸颊烙下红印痕迹,耳旁细听,暗自猜想对面是不是坏女人回来了。
张琬的猜想,很快在对面清浅熟悉的脚步声以及那道越发清晰的颀长迤逦身影得到验证。
不过,慌乱紧随而来,相隔的扇门轻推开时,腾升潮湿的温热水雾中陡然透进一道凌厉冷气,竟然驱散盛夏的炎热,增添些许凉快。
可张琬已经没有心思纳凉,双手下意识护主身前,而后又慌张的抬手遮住眼睛,最后手忙脚乱的惊呼:“啊、啊!”
热雾缭绕处的内里,浴桶地面水花飞溅,那微弱的烛火都仿佛被惊的瑟瑟摇曳,光影掠动变化。
此时一人如同惊弓之鸟般颤动,另一人却如玉山般岿然不动,美目扬兮,甚至有几分翘首以盼的趣味。
“琬儿这么大声就不怕外边的人误会么?”
“唔!”
闻声,张琬连忙探手捂住唇间,眼眸看向水雾中那道清冷身影,只见坏女人乌黑长发被整洁盘在脑后,更显得她五官精致典雅,美目如漆,温顺美丽。
可坏女人身上只穿着仅用丝带轻束的薄纱,松垮随意,露出不少白皙光滑肌肤,其间能隐隐窥测身前些许弧度,实在是放浪不检点!
怎么会有人把禁欲清冷与放浪情念两者违和而奇妙的揉碎在一身呢!
张琬连忙移开眼,清脆嗓音忍着羞耻与恼怒,不解的唤:“阿贞姐姐怎么还不把衣物穿好?”
秦婵见少女娇气般质询姿态,像极张牙舞爪的小猫儿,微挑眉,语气不紧不慢道:“午日节临近,自是沐浴药汤的时节,更何况相比之下,琬儿才是无礼不得体吧。”
数日不见,少女这就不认主了么?
话语中的某些字眼,说教意味极其浓郁,张琬更觉坏女人蛮不讲理,偏头不满的解释:“可我是在沐浴,哪有穿衣的?”
说话间,张琬整个人都快沉进浴桶,若不是为了换气说话,恨不得淹没自己脑袋,而坏女人则是如仙鹤般长身玉立,对比之下,很显然气势上就输了大截。
不过坏女人却令人意外的没有多说什么,她抬动纤纤玉手合上身后扇门,脚下踩着木屐,迈步走近而来,气势凌人。
见此,张琬想起上回她要淹死自己的事,而此时小室又距离水池不远,更是惧怕!
张琬顿时蔫巴巴的没了气势,磕巴的出声:“你、你想干嘛!”
难道坏女人气不过要动手杀人灭口?
语落,坏女人仍旧没有回应,却顿步,推开右侧另一道扇门,迈步踏入其中,关闭扇门,徒留一道纤瘦身影,颇为无奈道:“我都说是来沐药浴,琬儿莫非痴傻了不成?”
话语很轻,并没有不悦,反倒有浓烈的调侃,语调末梢甚至有浅浅轻笑意味,宛若湖中涟漪晕染深远。
这分明就是戏弄得逞的趣味笑声!
张琬通红着脸,正欲辩解说理,没想却透过扇门看见坏女人正解衣的身影动作,连忙移开目光,嗫嚅出声:“我哪知道这里的房间四通八达,简直跟迷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