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张琬都快被自己气的无地自容时,终于见到外面出现姗姗来迟的人影。
“你、你已经是太虚大祭司,为何不告诉我?”张琬脑袋钻出纱帐,急切道。
没想,来者并不是坏女人,而是久未见面的巫史。
张琬尴尬的面热,连忙正身端坐,怪不好意思道:“抱歉,巫史所来何事?”
巫史规矩停在屏风处,不敢窥视,和善应:“皇太女客气,今夜太虚大祭司事务繁忙,故特来告知皇太女早些休息。”
“这样啊。”张琬没有多言,只得暗自猜测坏女人可能在忙碌别的坏事。
“若无吩咐,属下告辞。”巫史视线瞥过一眼榻上乌发垂落明眸皓齿的皇太女,才发觉消瘦的厉害。
难怪太虚大祭司日夜不休的照看,连宫殿内里都熏染药物,微恐透了邪风入体,加重病情。
闻声,张琬连忙回过神唤:“且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巫史迟疑的应:“此事需太虚大祭司首肯,不过已经在同陛下协商事宜,想来皇太女很快就可以自由出入殿门。”
见此,张琬方才没有再多问,不多时命人熄灯。
一夜无梦,张琬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好一会才缓过心神起身梳洗进食。
早间,张琬无所事事的在殿内闲逛,视线落在窗外巡逻的祭卫,完全的玄色衣物,森严而危险。
整个殿门被祭卫看守的严密,张琬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宫廷,而是祭庙,又或是祭司圣殿。
现在坏女人公然把祭司力量干预宫廷内里,想来母亲必定更是不喜吧。
如果坏女人只是用自己来挟制母亲,那为什么母亲没有派人救助,反而好像主动示软般默许此等行径。
而关于张琬的疑惑,此时在宫廷另一处大殿之内,便正在商议此事。
屏风阵列,祭卫手持兵刃,秦婵一身玄色银纹衣裳,端庄落座,眉目间锋利泠然,薄唇轻启道:“只要陛下依言退位于皇太女张琬,诸侯王族纷争,本尊自有办法平定。”
“琬儿心性不稳,最易被人控制拿捏,大祭司何必非要她不可?”新皇蹙眉不悦的出声,实在看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秦婵眼眸直直迎上阴沉目光,饶有兴致道:“克攻蛊的威力,想来陛下应当有所听闻吧。”
“当然,诸侯王族不少成员深受其害,看来大祭司筹谋多时,竟然连太阴祭司都能算计,朕如何相信将来琬儿不会遭受迫害?”
“那克攻蛊可不是本尊的手笔,现在不过是将计就计,若非陛下乃张琬母亲,恐怕已经没有资格洽谈联盟。”
新皇闻声,神情厉变,面色阴沉,沉默半晌道:“若朕不同意的话,大祭司是想扶持叛逃的张妤还是齐王?”
秦婵垂眸,神情冷淡,纤长玉手轻触身侧佩戴的福结彩珠,漫不经心道:“本尊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陛下不会忘记当初之言吧?”
“可大祭司以为杀了朕,琬儿就会听命吗?”
“张琬不听话,大可换掉就是,本尊没有那么多耐心,但是陛下似乎没有别的血脉可以扶持。”
语落,殿内一时无声,宛若困兽之斗,谁先露出软肋,谁就只能任人拿捏宰杀。
午后光亮明媚的渐而有些灼人,张琬卧在躺椅里昏昏欲睡时,耳旁听到殿门的动静。
随即张琬探起身,这回没有莽撞出声,可看见一身玄色银纹衣物的坏女人,忽地说不出话。
还从来没见坏女人穿深色衣物,尤其是暗沉玄色,宛若一方冷峻耸立高山峭壁,其间银纹在光亮照耀下波光流动,仿佛祥云丝带,拱卫缭绕。
“巫史昨夜传报你想离开宫殿,现下不出去走走么?”坏女人漫步至眼前,长身玉立,话语说的清浅,并不带多少情绪,有些冷淡意味。
张琬探手扯住一角薄毯以免滑落,满是认真的询问:“你是不是早就有今日计划?”
语落,坏女人微微抬手推开窗,让更多光亮投落内里,玉白面颊显露淡笑的应:“你能反应过来,还不算太笨。”
这话说的张琬险些气闷,圆眸直直看向清傲矜贵的坏女人,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哪怕坏女人笑的并不明显浓烈,却足以缓释她周身的冷冽疏离,连带眸间深处的阴沉亦消散不少,如拨云见日,光风霁月。
“那你当初还说要借我的婚事来避免危险,这些也都是骗我的?”
“倒也不全是,你母亲登基称帝,若是认同我这位新任太虚大祭司,自然会更稳妥。”
张琬听的稍微心里好受一些,见坏女人提到母亲,便忙问:“我母亲怎么答应与你和好?”
坏女人缓步走近,身姿轻盈,落座身旁,徐徐道:“诸侯王族野心勃勃,若是群起而攻之,你母亲并无多少胜算,有我相助自是事倍功半,这对于你应该不难理解吧。”
语毕,张琬看着坏女人长身倚靠,卧在躺椅,一副慵懒华贵的仙人模样,美目却仿佛疲倦的不行。
忽地坏女人玉手一指,淡淡道:“薄毯。”
张琬心间疑惑,却还是抬手将薄毯裹住坏女人周身,问:“现在已经是初夏,你很冷吗?”
“怎么,我不冷就能不用你的物件?”坏女人美目轻抬,墨眸幽深,不怒自威般的出声。
“没有没有。”张琬当即没敢多说。
眼见坏女人真有些犯困,张琬一时亦寻不到话语,只得安静侧躺在旁。
坏女人已经闭目养神,呼吸平缓,有些看不太出是否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