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不过是碰下皇太女而已,她们的反应未免太大,张婠不禁有些困惑猜疑。
巫长史忙示意祭卫们收刀,上前恭敬的应:“陛下莫担心,只是误会,不过还请您放开小殿下。”
见此,张婠悻悻松开手,出声:“朕只是想同皇太女下棋解闷,你们太过大惊小怪。”
小长乐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母皇惊慌模样,迟疑道:“既然母皇要下棋,那长乐陪同就是。”
棋盘陈列,张婠跟三岁小女孩下棋,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取胜。
不过张婠有意想多留她,因而并不急着取胜,而是徐徐诱之。
天色不知觉间落得昏暗,宫灯摇曳之际,棋局陷入僵局,小长乐面色有些苦恼,举棋不定。
“小长乐很聪明,只是到底还小,所以思虑不周,不如往后常来陪母皇下棋,必然有益。”
“是,母皇。”
不多时,小长乐有些困倦的起身,行礼告离道:“长乐不打扰母皇安歇。”
张婠指腹把玩棋子,颔首笑应:“好,明日再下吧。”
语落,小长乐看着仍旧坐在席团不欲起身的母皇,只得自己迈步离开宫殿。
夜色之中,小长乐并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踏入大殿。
宫灯映衬大殿分外明亮,却也衬托的格外幽静,小长乐每回进入其中都觉得像是进入山谷,梁柱如林木,高大耸立。
小胳膊小腿的小长乐要走好一会,才看见母后纤长静立的高挑身影。
“方才长乐去见过母皇?”
“是。”
小长乐仰着脑袋却勉强只到身段颀长的母后半膝,一双澄亮明眸看向端庄清雅的母后,只觉得比祭庙雕刻的天神像还要静美庄严。
可此刻母后的神态间却跟平日好像不同,蛾眉微蹙,墨眸里的复杂神色,小长乐只在母后带自己去皇祠看母皇时见过一回。
那时母后整个人像是笼罩阴云,神情灰暗至极,小长乐不知怎么形容,也不知怎么归类,却明白一定是跟母皇有关。
又或者说,长乐只见过母后因母皇而情绪变化。
“夜深了,长乐回去吧。”
“母后,母皇莫非又生病了吗?”
秦婵垂眸看向静站在面前的小长乐,犹豫的弯身问:“长乐为何如此问?”
小长乐摇头,迟疑的说:“母皇今日有些奇怪,长乐以为母后是担心母皇。”
从母皇病愈醒来,小长乐才知道宫里流言都不是真的。
比如母后不喜母皇,可小长乐却觉得母后很喜欢母皇,又或者说母后最喜欢母皇。
上回母皇落水惊吓昏迷,母后立即放下政务,一刻不停的回到国都。
以前小长乐也有过生病发热,可大多是巫长史来看望,因为母后很忙。
秦婵垂眸注视眼前稚嫩孩童,认真道:“长乐觉得你母皇哪里奇怪?”
小长乐被母后沉静目光看的有些敬畏,奶声奶气的应:“今日与母皇下棋,母皇都不让长乐,而且今夜也不抱长乐回住处,很奇怪。”
虽然母后从来不会抱小长乐,也不许巫长史她们抱小长乐,至多让乘坐座驾。
可母皇却是唯一一个主动抱小长乐的人,小长乐记得母皇说自己还小,可以多抱抱,这才敢同母后说自己常被母皇抱着回住所。
“那长乐往后再多去跟奇怪的母皇往来观察,可以吗?”秦婵玉身轻弯,满是嘱托的看着眼前稚童,心间知晓危险,却也知这是最好的法子。
不管是谁假冒张琬入宫,她们必定有目的,如果让小长乐接近,一定比自己很容易让她们卸下心防露出野心。
“嗯!”小长乐虽然并不明白母后意图,仍旧坚定颔首,稚亮应声。
夜色之中,月影朦胧,盛夏无声转入初秋,热意稍显退却。
某日,宫道之内张婠焦急等候角落,待见到一方小人影从大殿出来,连忙上前,视线落在小女孩怀里抱的大印,欣喜出声:“小长乐真厉害,竟然已经办成一件大事!”
小长乐眨巴明亮眼眸看着眼前母皇,仍旧不知母皇怎么会想要偷母后的大印,稚声问:“母皇要办的另一件事是什么呀?”
而且母后竟然允许母皇偷大印,小长乐只得猜想母后或许跟母皇在玩游戏。
张婠并未立即应声,自顾自的用大印盖章,视线左右观望,而后将文书藏于袖中。
“另一件事是找一面玉镜,千万别告知你母后,快放回原处吧。”张婠把大印还给小女孩,催促道。
“嗯。”小长乐双手捧着笨重大印,乖巧应声,虽说不出缘由,却只觉眼前母皇像变了个人。
小长乐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呆呆傻傻的母皇,因为她会多多抱自己。
其实小长乐很喜欢被母皇抱着的,新奇又有趣,而且连视野都不一样呢。
早秋,晨雾弥漫之时,一队人马拿着太虚大祭司亲令入国都。
祭月节在即,国都祭祀事务繁重,正是防备疏漏之时。
齐颖安排兵马伺机而动,决定要夺取皇权入宫。
现在皇族血脉明面上只有张琬和她的皇太女,若是杀净,秦婵想扶持,亦只能作罢,到时就只能同自己合作。
暮色时分,国都祭庙内的祭徒,多数去准备祭月节,因而显得空荡。
一道跛足身影犹如鬼魅般进入雕刻天神的殿内,廊道内祭徒们尸体陈列,机关开启时,独自步入幽暗之处。
黑暗之中的张琬听到脚步声,随即眼前布被解开,还有些不太适应火把带来的光亮。
半晌,张琬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当初举行涅槃术的祭庙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