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阿贞姐姐是因为喜欢自己而装扮,其实别的反倒不那么重要。
秦婵面热,有些意外张琬的热切,抬手将染着胭脂的指腹递近她面前,轻抹在她唇间,揶揄道:“我看你是想吃胭脂了吧?”
幸好,这般总算是勉强堵住张琬的话。
张琬顺从的由着阿贞姐姐给自己抹胭脂,暗喜闺房乐趣,心间有些荡漾,却又觉得不妥。
大清早寻欢作乐,太羞耻!
一日之计在于晨,张琬觉得自己不能缠着阿贞姐姐荒废度日,这样还怎么给小长乐做榜样呢!
宫殿之外的蓝天,云团舒展,飘忽不定,时日变化,盛夏渐入初秋。
朝务繁忙时,农林牧渔等书集的推行发布,非但没有进展,反而闹出更严重的冲突。
午后,张琬翻阅送来的奏报,其间竟然出现殴打抓捕传授学识的书吏,诸侯封地和国都接连出现类似时间,简直可恶。
而齐锌去齐地办事调察,张琬便召见越炘,接连好几道诏令,她才入宫。
越炘进入大殿,看向高座隔着帷幔都难掩一副义愤填膺的张琬,犹豫提醒道:“陛下,这敢对朝廷官吏动手,恐怕在祭祀地位里身份不低,不如先跟大祭司通通气?”
本来越炘就不想掺和这起一看就很危险的新令推行,所以才频频请病告假。
那位太虚大祭司的手段,越炘再清楚不过,如果真出事,张琬是皇帝,她们又是两口子,怎么也不会没命。
可别的人,越炘觉得太虚大祭司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所以闲杂人等真没必要掺和两口子的不合,否则很容易误伤!
“放心,这事大祭司不会阻止,所以朕决定命你带兵抓捕国都之内的闹事者。”
“可这其中若是牵扯到祭祀相关势力,一般皇帝诸侯都无权越矩执法,臣觉得恐怕不行吧。”
语落,张琬目光落在推三阻四的越炘面容,眼眸微暗,轻叹道:“新令对百姓利大于弊,你若实在不肯帮忙,那就不勉强,走吧。”
越炘沉默,张琬性子不比那位太虚大祭司,向来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自己这样拒绝她似乎显得太不近人情。
“其实抓人也不难,但是就怕会激化祭祀势力和皇权,陛下真有如此决心?”越炘并不是不知新令的优势,只是畏惧盘踞王朝数百年来的祭祀力量,不愿冒险。
更何况这事还是皇帝掀起,一般诸侯王更不会卷入,而是选择坐山观虎斗。
若非皇帝是张琬,越炘当初连密令都会烧毁,当做没看见,明哲保身!
“当然,只要你愿意帮忙,一切都会鼎力支持,绝不会退缩半步。”张琬顿时眼眸亮着光,欣然应。
越炘望着张琬澄澈朝气神态,心知她不是争权夺利的性子,一切都是为利民,才只得起身行礼道:“那臣就舍命陪君子,遵令!”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越炘再继续退避求全就太不仗义了!
再说,谁让张琬就自己一个朋友呢,总不能让她真成为孤立无援的傀儡皇帝吧。
夜幕深深,残月静悬,国都各处街道空寂无人时,忽地兵马伺机而动,火把光亮犹如长蛇一般移动逼向祭庙,形成包围之势。
而此时宫闱之内,张琬独自在殿内踱步,实在紧张忐忑。
这些敢在国都之内违令作乱的人,必定是强大的势力作为依仗。
祭祀中人除却作为太虚大祭司的阿贞姐姐,恐怕就只有阿贞姐姐亲自任命的十二位守宫巫史,才能够有如此大能耐和胆量。
如此思索,张琬一方面担心越炘的行动失败,另一方面亦在想如何不与祭祀力量扩大冲突。
祭祀中人如今大多都已经同朝廷官员参与朝政,盘根交错,真要稍有不慎,恐怕会有大乱。
张琬当然相信阿贞姐姐不会背信弃义,所以才怀疑十二位守宫巫史中有势力蠢蠢欲动,想来她们必定会尽可能挑拨离间,造弄是非。
深夜里,张琬还没等到越炘消息,只能回寝宫,以免让阿贞姐姐久等。
可张琬没有想到寝宫之内并不见阿贞姐姐身影,只余巫长史恭敬道:“大祭司今夜有事出宫,还请陛下早些休息。”
这个时间阿贞姐姐出宫,不会如此巧合吧?!
“糟糕,快备车马,朕要出宫!”
“陛下恕罪,大祭司有令,您哪儿也不许去。”
语落,张琬确认阿贞姐姐知道自己和越炘的计划。
宫灯摇曳,烛火猩红,变化之时,国都祭庙外街道,火把坠地,照清地面堆积的尸首与鲜血。
国都官卫们不少倒在血泊之中惨叫,越炘手中长剑滴落浓稠鲜血,麦色面颊渗透着细汗,目光落在毫不退让的祭卫们,镇定质问:“你们敢杀官卫违抗圣命,难道是要造反吗?”
祭卫之中一位守宫巫史,面露自信,不急不缓道:“越王言重,我等从来只听令太虚大祭司,所以任何胆敢挑衅冒犯者,杀无赦!”
“守宫巫史不惜违抗圣命也要包庇罪犯,恐怕太虚大祭司不一定知情吧?”越炘想着张琬那般坚定相信太虚大祭司,这才敢出声反驳。
“越王休要胡说,杀!”守宫巫史不待多言,眼露狠意下令。
语落,祭庙内又出现许多人马,越炘毫不怀疑今夜如果是张琬前来,恐怕也会被杀。
这群祭卫早就已经眼中没有皇帝,简直猖狂。
正当越炘决定拼命时,忽地远处响起阵阵清灵声响,此时越炘还在生死关头的紧张之中,无暇注意。
不过许多祭卫先行注意到黑暗中的太虚大祭司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