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间,张琬陷入昏沉睡意。
池面光斑无声投落水榭内里,照得满室通明。
骄阳轻转,光亮长度清晰变化,张琬模糊醒来时,眼皮并未睁开,却不自觉的翻了个身,想寻个凉快。
可当鼻尖轻贴近的绵软冷香,霎时之间席卷全身,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张琬下意识探手搂住,鼻尖轻哼唧,很是怀念。
哎,不对,自己怀念什么?!
这个疑惑浮现脑门时,张琬猝然惊醒,圆眸睁大的看见雪白肌肤之上的姣美面容,目光交触,顿时心脏都险些停了!
坏女人美目低垂,凝望无声,素手轻挽起张琬一缕发丝把玩,神情安宁而宽和,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冒犯行为?
寂静之处,张琬甚至怀疑可能是梦,毕竟如果真是现实之中的坏女人,她这会应该还在冷落自己才对嘛。
如此一想,张琬因而没有躲避动作视线,明眸无声与之注视,颇为大胆,嗓音略带闷哑的唤:“这几日不见有些怪想你呢。”
本来张琬满心期待能跟母亲一块出游赏景,可是母亲忙碌政务,路途舟车劳顿,更别提那夜的恐怖惊悚。
张琬越想越压抑不住在母亲面前故作的镇定,鼻头泛酸,禁不住埋头蜷缩怀中,呢喃道:“算了,我还是不想你的好。”
上回王女齐颖和皇长女张妤两人大打出手,明显都承认跟坏女人暗中来往,而且她们似乎都知晓双方的存在。
坏女人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花心滥情呢。
如此一想,张琬才惜命的改了话语。
没想,耳旁却响起坏女人清幽中透着冷冽的嗓音出声:“不许。”
闻声,张琬的耳垂随即被熟悉指腹捏住,随即目光被迫上移,神情错愕看着面上不复温柔宽和的坏女人,直白迎上那双沉静如海般深沉的墨眸,才迟钝的发觉这位好像是本人?!
第42章
水榭外的繁密枝叶间,蝉鸣声尖锐而密集,完全不给人片刻喘xi消停的机会。
而那平缓如镜的绿池水面,则因高低盘飞的蜻蜓突兀点缀层层涟漪,清灵水声亦像是被放大一般落入耳间。
忽然一阵燥热的风拂动水榭内的青纱,地面投影摇曳生姿,一切都显得那么喧嚣热闹。
可此时榻上的张琬却仿佛呆滞般静止动作,那稠密挺巧弧度的眼睫更是不曾眨动半寸,连同呼吸亦宛如陷入停止,只余粉嫩的樱唇微微翕动,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没能发出丁点儿声音。
这、这坏女人竟然是真实的么!
那自己方才亲昵撒娇似的言语,岂不都被她听的真切!
霎时之间,张琬小脸通红,热意遍及,顾不及被捏住的耳垂,随即蹦哒的拉开身侧!
整个人后退到矮榻角落,澄澈明眸恢复清明,满是羞赧恼怒,稚亮嗓音透着颤音却发出中气十足的声响:“啊!”
这娇嫩似莲花颤抖的声音,惹得水榭外本来准备奉茶的巫史立即顿步,随即抬手制止圣女祭徒,立即屏退左右,仰眸看向天色,暗叹圣女未免太心急了吧。
那位小王女舟车劳顿数日,才回到国都祭庙不久啊。
而此时水榭榻上的秦婵,视线悠悠落在少女似小兔受惊般的情态面容,美目浮现一抹转瞬即逝的淡笑,声音清浅,不急不躁道:“小王女这般大声就不怕让仆人们起误会么?”
方才少女那般言语姿态让秦婵很是心情愉悦,才没有计较她的躲闪动作。
语出,张琬更是听的真切,顿时噤声成了哑巴,连同最后一丝幻想亦烟消云散。
张琬脸颊通红的避开坏女人打量目光,小脑袋疯狂转动,思索的出声:“我、我刚才那是在说梦话,算不得数!”
现在这种情况,装死是不可能,只得尽可能挽尊!
“原来小王女梦里都如此念想着我,真是令人欣慰啊。”坏女人神色如常的应声,语调略带散漫,话语却说的让人格外羞耻!
“才没有、我梦的才不是你!”张琬忙于解释,不假思索的否决。
可是这话一说出口,坏女人周身顿时不复先前悠闲姿态,哪怕面色不改,美目间却已悄然染上晶莹冰霜,语气淡淡的问:“哦,那不知会是谁惹得小王女几日不见就如此想念?”
张琬冷不防哆嗦身段,目光落在坏女人身后撒落的璀璨光斑,只觉分外割裂,微晃了晃心神,迟疑的摇头出声:“我、我指的是那个荞麦软枕!”
语出,四周陷入一阵尴尬沉寂,张琬自己都不太相信鬼话,便又补充道:“那是娘亲离世之前亲手给我做的物件,我平日睡惯了,这几日出国都,路途一直睡不太好。”
以前嬷嬷说娘亲在孕期给自己添置很多物件,不过随着张琬年岁身量见长,很多东西都不能用,只有这软枕一直陪在身旁。
话语并不全是虚假,理由亦是充分,所以张琬才镇定几分心神。
坏女人亦好似当了真,没有再戏弄言语,反而自顾整理薄纱衣裳,欠身正坐,语气说不上好或不好,淡然出声:“这样么,小王女怎么不回屋去睡?”
张琬被坏女人如此平和反应弄的有些不敢相信,水灵明眸眨巴的望着她,迟缓的应:“现在屋里太热,水榭里边凉快。”
“既然如此,那小王女在水榭里多休息一段时日吧。”语毕,坏女人自顾起身离榻,移步绕过屏风,只匆匆留下一道略带冷淡意味的颀长倩影。
“她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么?”张琬嘀咕道,脑海里想起先前自己堪称越矩的轻薄姿态,顿时探手捂着脸倒在一旁,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