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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弟考科举(110)

马老太爷年纪最长,他听得心有戚戚焉。马氏祖祖辈辈都在江州府,靠着江州府发迹。以前他阿爹,他年轻时做买卖,走遍了大齐,甚至远渡番邦。如京城明州府平江府这些富裕的州府还好,其余穷困之地,根本极难赚钱。

首先一道难,难在衙门。

富裕州府的衙门,毕竟有许多人盯着这块肥缺,官员比较爱惜羽毛,办事要简便得多。虽也会伸手吃要,比起穷困之地,不知要好多少倍。

现在大齐的税分为过税与住税,比如马氏海船进来的番邦货物,在下船时,先要经海税司缴一笔船舶税。如将珍珠做成了珠宝,还要缴纳一笔住税。运往京城时,另外要缴纳一笔过税,既从江州府到京城的税。

江州府到京城的住税是一百课五,按照朝廷规定,这笔买卖就悉数缴完了税,官府会出具过税凭证。江州府到京城,基本上是水路,船行驶到冀州府时,会被官府的关卡拦住,明着索要钱财,否则不予放行。

若商户想要争辩,已经按照规定缴纳了所有商税。官府有一万种的借口,扣押商船,为难商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人财两失。

民不与官斗,求告无门,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事情经常发生。

冀州府经常遭受水灾,百姓穷困潦倒,官府凶神恶煞。其实冀州府还不算最穷,越往西北边的严寒之地,若非王孙贵族,商户绝不敢轻易涉猎。哪怕一根针,这一路被关卡索要吃拿下来,到最后的本钱,变成了银针金针,买卖如何能做得下去?

其次的一道难,则难在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穷乡僻镶人丁少,人越少,买卖越难做。无论是贵重的头面珠宝,还是柴米油盐,总的需要摆在那里,再厉害的商人,也赚不到几个钱。

是江州府这片土地,让他们这些商户得以活下去,家财万贯。

宁礼坤斩钉截铁道:“江州府,甚至明州府,绝不能乱!我明朝一早出发前去明州府,就算这把老骨头折在明州府,也在所不惜!”

众人听得动容,同时坐立难安了。

宁礼坤尚未说到正事,只端看他的反应,是势在必得,连命都豁了出去。

要是他们不答应,不尽心尽力,就是与宁氏有了生死之仇!

宁礼坤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当然,我不能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有私心,毕竟我家老三知明州府,明州府事态平息下来,对我家老三只好不坏。既然我有私心,你们是买卖人,买卖人不做折本的生意。这次你们钱财上的亏损,乃至少赚到的钱,我宁礼坤一个大钱都不少,全部担了!”

马老太爷看向赵丰年,再看向其他人,与他们面面相觑,皆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

宁礼坤能担亏损,只赚不赔的买卖,天底下难找。

他们这群老狐狸,自是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之事。但宁礼坤却不同,他是宁氏族长,宁氏百年清贵,有他这句话,就是拿了宁氏的脸面来做保证!

马老太爷站起身,倒了盏酒,一口饮下,长长出口气,道:“你是宁江洲,在座的我们,皆为江州人。如此推心置腹,我马老二,也绝不是那只盯着几个阿堵物的软蛋。老太爷,你且直说就是,”

赵丰年见岳丈表态,跟着站起身,道:“老太爷,我家犬子与府上七郎交好,在学堂又得你教导,天地君亲师,你是先生,又为尊,有事吩咐,且说就是,我赵氏能做到,绝不推辞!”

其余几家前来时就已经商议过,宁礼坤将事情掰碎了,已经说得很是清楚。他不但要拼命,还要拿出钱来。宁氏是何等家族,做到这个份上,他们还有&后顾之忧?

于是,大家紧跟着拍着胸脯道:“老太爷且说无妨,我陈家没甚厉害之处,只做买卖,还是有些用处。”

宁立坤神色激动,连着摆手:“大家都坐,都坐。能得诸位的支持,我很是感激。”

众人坐回去,宁礼坤放低声音,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

众人这下表情各异,直愣愣坐在了那里。马老太爷听得心头直跳,差点抚掌大叫妙。赵丰年则下意识看向了坐在最末的宁毓承,他神色平静,斯斯文文喝着汤。

宁礼坤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心落回了肚子里,道:“你们放心,我走了,我家的小七在江洲府,他的算学好,脑子还算过得去。有事情,你们找他就是。”

众人齐齐看向宁毓承,他放下羹匙,起身抬手团团作揖下去,面带笑容镇定地道:“我算学学得的确不错......”

赵春盛抢着道:“七郎的算学是明明堂之首!”

赵丰年脸色一黑,心道这几天要将他关在府上,省得他出去坏事。

宁毓承笑容不变,轻轻拍了拍赵春盛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道:“我能算清账,能算清账,便能看出诀窍紧要之处。诸位都是经验老道的长辈,你们比我厉害,有你们在,我给你们打杂,做个跑腿的活不在话下。”

马老太爷想到自己的儿孙,再看外孙赵春盛,惟余长长太息。

如何能与宁氏相比呐!

大家再商议过一阵,正事要紧,只稍微吃了几盏酒便各自离开。

翌日天刚蒙蒙亮,宁礼坤出城前往明州府。府衙开门之后,马老太爷与赵丰年两人带着名贵的补品,补品中放着足金金锭,找到贺道年,恭敬无比,想要再多买些粮食。

贺道年谨慎,心底总觉着不安。两人要的粮食并不多,一人只要一百石头,折合下来约莫一万两千斤粮食。至于粮食价钱好说,只要粮食铺子有粮能开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