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125)
孔有德被那张媚笑的脸瞅得心中别扭,移开目光道:“那女子孤军深入,倒是有胆识。”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轻飘飘地夸赞了赵明州一句。
谢三宾却是听话听音,狠狠一拍大腿,狂喜道:“恭喜定南王,贺喜定南王,这简直就是送到手的功勋啊!咱们泉州兵力数倍于叛军,那叛军头子赵明州岂不是手到擒来!”
孔有德冷笑着凝了谢三宾一眼:“谢公到底是文人,不知战场险恶,那赵明州可不是寻常人物,连豫亲王都被她打得丢盔弃甲,我孔有德的兵难道还优过八旗精锐吗?”
谢三宾呵呵笑出了声:“定南王,小人没上过战场是不假,可是小人懂得人心啊!”他私下瞧了瞧,附到孔有德耳畔低语了一番。
孔有德面色数变,半晌方道:“此举是不是太过阴损?”
“阴损!”谢三宾夸张地抻长了脖子,“袁崇焕杀毛大帅就不阴损吗?慈不掌兵啊定南王!”
闻听毛文龙的名号,孔有德沉静的面容骤然收紧,浓眉蹙成了树根般地虬结:“也罢,是明朝不仁在先,就如此办吧!”
“小人——遵命!”带着窃喜的拉长的尾音,久久在大殿中回荡。
***
当日未时,明州军抵达泉州府。
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泉州府驻军,以及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粒米不存的坚壁清野。
“沦陷区的百姓不容易……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田地,都成了这个样子。”赵明州心疼地看着被焚毁的农田,叹息道。
在穿越之初,明州是被一分钱难倒的英雄汉。可穿越之后,经历过逃亡、饥荒的她,却愈发明白一粒米的珍贵。
“斥候们报,孔有德早就将泉州府周边的百姓驱赶走了,壮劳力则被充入军中,或者用做苦力,农田自然就荒废了。”李成栋回道。
“可见,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咱们之前猜的没错。”赵明州抬头,看向泉州府的城墙上,密密匝匝的驻军。“这场鸿门宴,是逼着咱们速战速决啊!”
“诶,对了,你和那位定南王孔有德熟吗?要不,你先跟他喊两嗓子?”
李成栋一怔,有些为难地笑了:“那位定南王之前是在毛文龙手下效力,远在辽东;末将之前是在闯王麾下,一南一北,自是从未见过。即便后来末将叛明归清,与那定南王亦身份悬殊,并无私交。”
赵明州对于南明的历史并不如妹妹般般熟稔,还只当李成栋和孔有德都是叛将,多少能说上两句话,哪知道其中还有亲疏远近之隔,当下也自嘲地笑了起来:“倒也是,朝廷也不是过家家,哪能都认识。”
温和的笑容在明州的脸上转瞬即逝,化作一阵更为深沉的冷冽:“无妨,这城里我倒有一个熟人。”
她扬起头,气沉丹田,声遏行云:“让谢三宾出来说话!”
第96章
恶紫夺朱(十一)难不成,多铎一败,……
话音才落,一阵如同喊哑嗓子的老鸨鸟的笑声便响了起来:“赵姑娘,宁波一别,别来无恙?”
谢三宾个头儿不高,从赵明州这个由下而上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老脸,只能看到那剃得锃亮的秃瓢,以及脑袋后面缀着的歪歪扭扭的“尾巴”。可即便如此,那甜得发腻,油得打滑的声音依旧让赵明州打从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还行吧,虽然经历了不少事,但至少还披着人皮,镶着人心,不像你,连脸都不要了。”赵明州脸上还挂着笑,声音里却如掺杂着冰碴儿,冷得刺骨。
“赵姑娘当日在宁波府可不是这般说的呀!那日在寄园,赵姑娘走投无路奔谢某而来,粗布麻服,不掩秀丽之姿,让谢某一见倾心。你
我二人,曾居于一间屋檐之下,何至于今日之局面?”
谢三宾是读书人,自然也最懂得如何戳人痛处。无论是当年赵明州的“走投无路”,还是那别有用心的“居于一间屋檐之下”,其实细究起来都没有说谎。赵明州的确是带着齐白岳投奔过他,也的确在他的寄园住过一日。
可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被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说来,就流露出诡异的旖旎感。倒生生塑造出一段郎有情,妾有意,而后恩断义绝的话本小说来。
若换作明清时的寻常女子,被当众这般造谣,只怕回家寻个绳子就要上吊了。可偏偏,他碰上的是赵明州。
这一番阴损的文字游戏换来的,是赵明州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自信啊,谢三宾!你若能将对女人的一半自信,放在家国大事之上,恐怕你今日就不会站在鞑子那边了。对女人重拳出击,对鞑子唯唯诺诺,当真是——七尺男儿啊!”
此话一出,不仅谢三宾脸上一僵,就是旁边的孔有德也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却听赵明州继续道:“在宁波之时,你就妄想拉拢王之仁,围剿一干义士;今日,你又想将华公子作为人质,引我前来。现在我来了,你偏偏躲在城里连打都不敢打,怎么,这就是你们鞑子的待客之道?”
“难不成,多铎一败,你们满清就没人了?”
谢三宾心中懊悔得要死,他万没想到自己随口造谣就招惹出赵明州这一番诛心的言论,他偷眼观瞧身旁的孔有德,只见对方也是一脸铁青。谢三宾赶紧高声叫嚣道:“休要在此血口喷人!”又压低声音对孔有德道:“定南王,不能再任由这赵明州说下去,速战速决啊!”
孔有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谢三宾,心中暗道:是你自己招惹赵明州在先,此番又想我带兵出城替你堵住别人的嘴,明朝皆是你们这般‘文人雅士’,无怪乎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