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66)
不知为何,那条长龙翻过了一道山梁,在距离村庄数百米的位置停住了。有两盏火把从队伍中剥离出来,晃晃悠悠地向众人飘了过来。
及至近前,众人方才看清,那持着火把向他们走来的竟是两名女子。其中一名身形结实矫健,瓜子脸上挂着笑,一双上扬的眉眼灼灼生光。另外一名长得憨厚敦实,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人。
两名女子一手持着火把,另一只手刻意放在明处,竟是手无寸铁。
这一突变,反倒让武装到牙齿的乡亲们显出一丝尴
尬,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其中一名女子开口了:“乡亲们,这么晚还没睡啊?”
回应她的是更加诡异的沉默。
女子也觉察出了问题,笑得更加和蔼了:“也是,这天气乘个凉也挺好。”她打了个哈哈,转头示意另一名女子转过身来,露出背后负着的人。
“我把小虎子送回来了,路有点儿远,孩子小,睡着了。”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怔,继而冲上去,七手八脚地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虎子接了过来。孩子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嘴角也带着笑,身上有着兔肉的香气。
众人围做一圈,摸摸小手,又摸摸小脚,见四肢健全,没有损伤方才安下心来。
“这位女侠”,李存光感激涕零,一揖到底,“请问高姓大名?”
领头的女子动作迅捷地一搀,拦住了李存光的叩拜,道:“大爷,我叫赵明州,晌午派人跟您知会过。”
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如同惊疑的海浪。
赵明州恍若未觉,继续道:“这小家伙儿有点儿淘,大晚上跑营地里,猫在茅坑后边儿,差点儿没把我们苏大人吓死。”她一边说,一边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乡亲们手中的武器。
“不过,这孩子是有胆识的,性子也机警,好好培养,以后是个人才。我建议这孩子练练拳,能学出来,我心里有数儿。”
数百号人就这样愣愣地听着赵明州一顿侃,待赵明州说痛快了,方道:“孩子也送到了,我们这便走了。”说完,赵明州和张翠娥向着众人略一拱手,转身便走。
“赵……赵将军!”李存光紧撵了几步,又深深拜了下去:“赵将军高义,孙儿无知,扰了将军的军营,老朽愿上缴粮饷,为孙儿赎罪!”
赵明州停住步子,转过身来,笑着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老百姓的粮,我们不收。”
李存光如遭雷击,颤颤巍巍地伸手还想拦,却只是张口发不出声音。
“赵将军!”数道年轻的声线自背后响起。
赵明州无奈地回过头,正欲开口,话却堵在了喉咙里。
此时,微茫的天光从山的那一头隐约而现,青色的山岚袅袅腾起,与橙红色的日头合在一处,呈现出孔雀羽毛般地斑斓色泽。十几名青年昂首挺胸,年轻的脸庞因为激动与雀跃微微泛红,似乎笃定了心中所想。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老二家的小子排众而出,大声道:“赵将军不收粮,可以收下我们吗?”
一丝温和的笑意如乍现的日光,将赵明州平淡的五官照亮,她看着那一双双不屈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吾辈岂甘为役之逃人,
吾辈岂甘受讥之海伥,
吾辈岂甘任屠之羔羊。
若黑白淆乱,
若世道沦丧,
若群魔猖獗,
若良善夭殇!
起也,赴那蚩尤旗沛荡之方!
起也,赴那蚩尤旗沛荡之方!
第47章
挥师广州(六)唐王打脸的时候就快到……
四日后,赵明州一行人到达广州。就这么短短的数日时间,纪春山和苏观生都感受到了沿路百姓们强烈的情感变化。从最开始的家家闭户,到后来的争相投奔,多少将领耗费数十年光景都达不到的境况,赵明州只用了不到半年。
大部队在距离广州城五里外的营地中驻扎,赵明州、纪春山、苏观生仅携不过五十人的队伍走进了绍武皇帝朱聿鐭的领地。
“末将赵明州拜见唐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微臣苏观生拜见唐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微臣纪春山拜见唐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人以拜见藩王之礼拜倒在地,赵明州的动作格外标准虔诚。跪伏在地的纪春山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只见她混不吝的气质早已收敛干净,老老实实地低眉垂首,不由得暗自好笑,也不知般般给自家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明州这般低头。
“千岁!?以藩王之礼拜见皇帝陛下,你们可知罪!”堂上一名文臣怒斥道。
唐王并不阻拦,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使臣,他的目光在苏观生的身上黏着片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仿佛是回应他的叹息一般,苏观生抬起了头。这位曾经的隆武老臣与他印象中的样子并无区别,只是相比于当时的忧心忡忡,此刻的苏观生面色红润,眼睛灼灼发亮,看来那朱由榔对他不错。
“殿下息怒,微臣今以藩王之礼面见殿下,非是有意怠慢,实乃形势使然。当此乱世,兵祸四起,外有胡虏虎视眈眈,内则纷争不断,百姓罹难,田亩荒芜,社稷危如累卵。殿下与吾皇虽各据一方,然皆为大明之继,又何必争一时礼节名分呢?”
“呵,说得倒比唱得好听!苏观生,你明明曾是先帝重臣,先帝殡天,你不遂兄终弟及的古制,反倒胳膊肘向外拐,跑到永明王一边,好不知羞耻!”另一名文臣反唇相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