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种田考科举(236)
晨雾未散,四匹大马已立在城门,拉着一个特质的木头箱子,里面装满了武器藤甲和物资。
王铁牛检查着鞍袋里的火折子,猎豹忽然冲着东方低吼。谢诏翻身上马,革囊中龙葵蜜饯撞出轻响,不知是谁昨夜放在灶房窗台上的。
“沿着野狐涧往北,苔痕往东的那条小道,隐秘,人际也少。”钱老汉烟锅指向层峦叠嶂,“二十年前猎户踩出来的兽道,野猪都嫌陡。”
谢诏朝钱老汉抱拳。
他昨晚还愁从何路离开。
若是直接下山,定然会引来山匪和流民的注意,到时候就算他和王铁牛身手再高超,也不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倒不如从人迹罕至的小道走,不轻易暴露永和城的踪迹,不让人轻易寻到这,也不会给村民带来麻烦。
赵大牛和栓子爹背起竹篓:“我们负责扫尾,你们只管去吧,保管山雀都寻不着踪迹。”
宋明玉抱着陶罐喘气跑来,直喘气喊道:“龙葵蜜饯,能解瘴毒。”
她递到王铁牛两人面前,“带着吧,路上兴许能用到。”
王铁牛闻言抬头:“你怎知南边有瘴气?”
少女垂眸将陶罐系上马鞍:“《岭南异物志》记载,野狐涧往南五十里有毒沼。”
她忽然抬眼,漆黑瞳仁映着灿烂阳光:“若遇紫叶芦苇千万绕道,那下面藏着吃人的泥潭。”
王铁牛惊奇不已。
丹娘子站到宋明玉身边,语气欣慰:“明玉记性这么好,我说过的全都记住了。”
宋明玉扬起天真的笑,“丹夫子教的,应当谨记。”
家中孩子在学堂读书的大人心里那个羡慕嫉妒,回家纷纷质问自己孩子,“人家老宋家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喜欢读书,怎么到了你们这就只想着玩,都是一个夫子教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孩子们心虚,顶嘴回去,“他们那是书呆子,我们又不是。”
气得大人一顿打,“以后多去和老宋家那几个娃接触接触,跟着一块读书!”
“别整天胡蹦乱跳,到头来啥也没学会!”
*
出城的马蹄声渐远,赵大牛蹲身抹平车辙印,从太阳升起直到将近落山,终于将谢诏两人送出了山。
赵大牛和栓子爹站在山崖边远眺,看到两人出了山之后便放了一枚信号弹,不久便有一队人马前来接应,将俩人接走了。
两人放下心,仔细检查确认将痕迹全都覆盖了之后,正打算回去。
栓子爹握紧手中的砍刀,“去年秋天采山货时来过这,我知道回村的路,咱们要不......去看看。”
赵大牛闻言沉默片刻,点头道:“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去看看也成。”
再怎么样稻香村都是世代生长的地方,从小生长的土地,回去看看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两人说走就走,沿着小路往稻香村的方向去。
经过断裂的西崖,天然的横沟和塌方将山脚的村子和大山隔绝开来,此处的泥土踩上去软软的,就算是扔一块石头都能引起泥水塌陷,更别说人踩上去了。
这也是为何山匪和流民迟迟没有上山。
两人站在山上,看着曾经种满菘菜的田垄被踏成泥沼,房屋几乎被烧毁殆尽。
晒谷场架着口巨锅,人骨在汤水中沉浮。匪兵哄笑着将搜罗出来的牌位扔进火堆:“这破木头烧的狗肉才香!”
“畜生!”栓子爹目眦欲裂。
赵大牛按住他的肩膀,“叔!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哥,搜遍全村就逮着一只老母鸡。”独眼匪踹翻鸡笼,惊得芦花鸡扑进灰烬,“那帮泥腿子定是躲进山里了,咱们找了这么多天都没见着人影,真能藏啊。”
又山匪叫嚷着:“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是个人都受不了,他们竟然能在山里躲这么久。”
满脸横肉的匪首撕下鸡腿:“让弟兄们吃饱喝足,两日后进山抓人!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腿快还是老子的箭快!”
篝火映亮他腰间铜牌,在血污中狰笑。
他的话得到四面八方的山匪回应,“好!明日就进山捉人。”
“他们能在山林里躲这么久,定然还有不少粮食,到时候咱们也不用再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一群人大口撕咬着肉,大声讨论着,“头儿,那天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个村里有不少女人孩子,滋味最是可口!”
四处的狞笑声响起。
赵大牛两人气得指甲掐进手臂。直到匪兵醉倒大半,两人才狸猫般溜回山中,月光照亮栓子爹扭曲的面容:“快!从野猪涧绕回城!”
野猪涧,顾名思义,也就是野猪最常出没的地方。
但也好过那些熊瞎子或者狼群的领地。
大半夜,这是较为安全的路线。
山风掠过枯枝发出厉鬼哭嚎般的声响,两人在漆黑密林中狂奔。栓子爹的草鞋被山石割裂,鲜血在腐叶上踏出点点红梅,“再快些,一定要早些回城让大家伙准备起来。”
两人跑回永和城下时,衣衫已经被刮得褴褛,鞋也跑丢了两只。
守城的人看到两人,连忙将城门打开,钱老汉皱着眉问:“发生啥事了,早上出门现在才回来。”
李村长心系两人,闻声也立即赶了过来。
赵大牛上气不接下气,连声道:“我们顺路去稻香村看了一眼,那些山匪还没走,还说两日后就要进山!”
李村长眉头紧锁,和一些村中有威望的族老仔细询问两人出城之后的经过。
宋老汉听到谢诏和王铁牛二人成功与军队接应,内心稍安,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到赵大牛说:“山匪手中还有不少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