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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166)

“我家早没人哩。”杀鱼少年小声反驳道,“若爷娘在,谁还用得着在船上混饭吃。”

“一起带走。”陆华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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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晃晃悠悠地停泊客船。

几人弃马上船。群青静静坐下来,便阖上双眼,一言不发。她的唇色赫然已经泛白,陆华亭看了一眼,起身绕到柱后,对暗守在那处的狷素和竹素轻道:“去要些糖水。”

听到这般要求,两人的嘴巴不约而同地张大。

陆华亭不解:“怎么了,听不懂人话?”

竹素好容易从一个带婴孩的妇人那里讨要了一小碗红糖水。

因她手缚着,陆华亭将碗送到群青嘴边。

“是什么?”群青道。

陆华亭黑眸中盛着笑意:“是毒。”

岂料群青闻言,张口便饮了干净,只觉后味有些甘甜,陆华亭见她毫不犹豫,神情微变,含笑道:“那小郎中发生何事了,让娘子至于如此。”

群青不说话。只是片刻之后,腹中翻江倒海,直接扭身吐在河中。

陆华亭神色一变,文素从暗中跑出来,搂住她的身子,顺她的背:“长史,青娘子这是严重晕船。”

陆华亭见群青整个人都似一尾脱水的鱼,双眸幽黑:“去找个避人之处,拆了手镣,将湿衣裳换下来,靠在柱上。”

文素便扶着群青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出来:“青娘子似乎很难受。”

陆华亭走过去,见文素找的那根柱子,群青已经歪倒,蜷缩在地上。

他俯身数次将她揽起来,群青靠不住,他干脆撩摆坐在地上,让她侧靠在自己怀里。

将群青抱在膝上的瞬间,陆华亭发现她轻而柔软,让他忽然想起圣临四年为她收尸那日。陆华亭垂睫,左手从她重叠的裙摆下抽出来,虚揽着她,慢慢地剥开一只柑橘。

那柑橘刚好在她苍白的脸侧。

群青只觉酸涩的香气一阵一阵地扑来,止住了眩晕,实在精疲力竭,竟直接昏睡过去。

光怪陆离的梦里,她看到了阿娘的脸。

朱英边打着络子边冷淡道:“哭有何用?什么时候解开这局棋,什么时候出去吃饭。”

她被关在幽暗的绣房内,手里拿着一枚白子,眼泪流淌了整张小脸。

桌上只有一本棋谱和一盘棋。

阿娘看了看她手中白子:“没人在意一枚棋子的生死,你若是想活着,除了自己闯出条生路来,别无他法。”

时玉鸣在外面叩门:“阿娘,阿娘,你的锅烧糊了!”

朱英神色一变,立马站起来,转身离开,因脚上有伤,她走得很慢。

群青望着阿娘的背影,她不知为何时玉鸣不用下棋,可以吃饭,只有她要受这种折磨。

然而在黑暗中,慢慢地出现了一只漂亮的手,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群青抽噎着放下了白子。

对方下得极好,与他对弈,要全神贯注,一来一回,不知不觉,她止住了眼泪,将棋篓掏得见了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日光将绣房照亮,也让委屈的情绪蒸发殆尽。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走赢了棋局,走出了生路。

阿娘最不喜欢小娘子哭哭啼啼。若是阿娘在,恐怕也见不得她在原地伤怀。

群青睁开眼,阳光洒落在眼皮上。她惊觉自己睡了一宿。

稍稍一动,她却怔住。

她身上盖着陆华亭的外裳,手边放着一朵已经干枯的柑橘皮。

只听见那杀鱼少年的声音欢快地响起来:“到江南道了!”

下卷·刀上弦

第70章

下船时, 群青望着眼前。

起伏的山峦隐没在雾中,道边屋宇低矮稀疏,满眼绿意。提篮妇人身着绸衣来来往往, 神态姿容与长安百姓截然不同。

确实不是长安, 而是江南。

那杀鱼少年名叫杨鲤,群青不禁问:“你不会将货船上的事告诉他了吧?”

杨鲤:“他问了,我便答了。不过这位大人说,是因为江南道是我老家才带娘子来玩的,我可以做向导。”

他当真介绍起来:“娘子你看, 这便是我的家乡叙州!”

觉察走在前面的陆华亭微微侧头, 群青就不再说话。

他却偏停下来, 专程等她走到眼前, 侧头凝睇着她的脸:“娘子还逛得动吗,要接着走,还是休息片刻?”

他这么一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群青身上。身为细作, 群青极不适应被这么多目光盯着, 只当他是故意的, 没有表情地回视:“长史公务在身, 做就是了, 不必管我。”

此话一落,三名暗卫迅速以眼神相互交流, 神情惊异,方才她在船上半死不活,刚踏上地面, 竟连他们的来意都猜出来了。

群青可不像杨鲤一般好哄。

陆华亭敢从太子手中截人,回去要如何面对李玹?想来是有公事在身, 刚好退避江南道,顺便将她带过来。

对她来说,只是将危险推后,有了喘息之机。但如何脱险,还需这几日筹谋。

陆华亭佩服她在这种时候,还如此敏锐。文素避让到了一旁,让陆华亭走在群青身边。

见群青一路沉默,陆华亭道:“娘子这样,某有些不适应。”

群青垂眼:“手上缚着,我也不太适应。”

“没办法,某提人犯一贯如此。”一辆马车经过,他隔袖抓住手镣,将群青轻轻拽到身边,“娘子身上有功夫,万一又带着哪个小郎中跑了,说走就走,叫某如何交代。”

两人衣袖相触,他身上黄香草的气味瞬间笼罩了她,让群青有种熟悉而危险的感觉。忽然听到小郎中,她怫然将手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