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道:“臣明日就去看看。”
“还有一件事,想嘱咐你二人。”萧云如犹豫片刻,看向陆华亭,“殿下对你二人婚事,一直存有怀疑。蕴明,你若是真心喜欢青娘子,便不要留下把柄,叫人疑心。”
二人都是一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群青很快明白燕王妃的意思。
她并非全然不通人事,嫁人之后,种种注意事项,她阿娘曾说过,来梳头的几个娘子亦对她讲过。
别说元帕之上没有落红,陆华亭睡在地上,随便一个宫女传报,便足够引起李焕的怀疑。
李焕并不算良善,不过是看重旧谊。若叫他知道她并非陆华亭真心喜欢之人,他杀起自己,恐怕便和上一世一样轻易。
不过是在燕王面前演得更亲密一些,对她来说并不难。
-
晚膳摆好,桌上的荤素菜肴琳琅满目,品相极其诱人。
没想到燕王府吃得这么丰盛,倒也不全无可取之处。
群青夹了一枚炸虾,这虾做得极好,虾头鲜香酥脆,很快下了半碗饭。
门声一动,从外面进来一个陌生的教习娘子,侍立门边,不苟言笑地注视着两人。
“吃莲子么?”陆华亭忽然剥了两枚莲子,放入她碗中,群青手一顿,忽然意识到,盯着他们的这名教习娘子,便是李焕的眼线。
她吃了两口饭,陆华亭已为她夹了两筷菜,群青刚夹起虾,停顿片刻,夹进了陆华亭碗中。
狷素见状,登时轻咳一声。
陆华亭亦望着碗底的虾,没有说话。
他吃不得虾,若非群青不知,他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不由瞧了她一眼。
群青与这双黑眸相对半晌,见他不吃,心念急转,意识到什么,道:“我帮你剥开。”
说着取出素帕以酒液沾湿,擦净手指,剥掉了虾壳,递到陆华亭嘴边。
狷素深吸一口气,背向窗外。
陆华亭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了,只是吃得有些慢。
群青又擦了擦手,在那教习娘子的视线,多少有些影响食欲。她怕这教习娘子看出自己对这炸虾的偏爱,夹过之后,忙又给陆华亭夹了一只。
她拿起素帕的时候,陆华亭搁下箸,在桌下拿手背轻碰了下她的腰。
群青腰上最是敏感,她一惊,下意识便重重扣住他的手,力道几乎将人指骨捏碎,陆华亭未料她反应如此激烈,吃痛之下没有放手,五指加重了力道,直从碰变成了用力拧。
有人在侧,群青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余光看见他手背上有些红疹。不及她思考,二人暗中抗衡,只听嗤的一声,群青坐的木凳打滑,险些栽倒,她顺势直接贴靠在了陆华亭颈间,赶紧用手将木凳捞回来。
那瞬间,她感觉对方的身体僵住了。
吃着吃着便偎在了一处,那教习娘子的目光别开,亦变得有几分难言。
两人沉默地贴靠两息,陆华亭侧了侧头,蓦地站起来,群青只觉得腰上一紧,旋即身体腾空,日光在眼前一晃。他直将她拦腰抱起来,一手掀开帘子,将她丢到了床榻上。
群青借力轻巧地在床上一滚,余光看见那教习娘子快步出门去了,喘了一大口气,身上沁出了汗水。
“群司衣,被政敌抱着是什么感觉?”
陆华亭气息未定,偏要将帘幕掀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群青一把将帘子拉下。日光透过鲛纱,只隐约见帘外郎君漆黑的鬓边,玉白的脸,倒有几分朦胧的美丽。
她躺在褥间,被日光照着,竟是半晌不想动弹。
陆华亭垂眼,亦有片刻凝神。方才抱她的感觉残留在袖间。
此女身量极轻。圣临四年,地上那具尸首的模样再度袭上心头。想到此处,他蓦地注视着帘幕。好在群青鬓边发钗的亮光一晃,她尚是鲜活能动。
“娘子平日里可是吃不上饭?”
不过是多夹了两只虾,群青闻言道:“月俸少,是不如燕王府伙食好。”
“娘子还喜欢吃什么?”陆华亭平静道,“燕王府管够。”
第98章
帘幕拂在群青脸上。她睁眼时, 殿中已经空空荡荡。
想来燕王要启程去云州,燕王府有的是事务要忙。
陆华亭这床榻很软,枕被亦是上好的绸缎,她整理床铺时摸得出来。这几日群青睡得极好, 不如说她的适应能力极强, 在哪儿都能睡着。
她整衣出来, 却是一怔。
她看见原本空荡的偏殿中添了一张妆镜台,抽屉上系着红绸。
她抚上梳妆台的桌案, 下意识地,她觉得是给她的, 但也有一种可能,宾客赠礼无处摆放而已。
想到此处,便将手收回,将腰上尚仪局的鱼符摘下,换做尚服局佩鱼符。
-
“群青?”朱尚衣看了看燕王妃的懿旨,冰凉如水的目光落在群青脸上, “在尚服局一日职都没当过,燕王妃竟将你调到此处。”
朱尚衣本名朱馥珍。群青记得,上一世此人当值极为认真细致, 对库内上百中衣料如数家珍。只可惜不会奉迎,得罪了顾尚衣, 郁郁不得志, 最终被顾尚衣赶出宫去。
群青对她印象不错, 故而没有辩解,只将备好的绣片奉上, 问:“朱尚仪,最近宫中可是有什么难处?”
群青进来时, 已留意到尚服局的氛围压抑,女官们人人脸上神色仿佛大难临头,眼前的朱馥珍更是憔悴压抑。
朱尚衣一蹙眉,本就忙碌,见她问东问西更是不喜,她步履如风,带着群青穿过殿中一排排木头织机、绣架,掠过堆叠的锦绣衣物,一直走到后殿的院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