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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298)

陆华亭展开信纸:“土鸡烩鞭笋,鱼头豆腐羹”。

当夜,热气腾腾的新菜肴端进铺屋,各铺屋都传来喜悦的欢呼,似是兴奋至极。

这厢陆华亭未发一语,还是守着一根烛火,安静地将饭菜吃尽了。

上次胥江水战之后,南楚偃旗息鼓几日。然在这夜里,平静却被突然打破。

半夜里喊杀声震天,整座城又震颤起来。

“攻城了?”武骑将军穿着衣裳匆匆冲出来,望见城下星星点点的幽光。

“没有在攻城。”守将说,“他们在往城楼上射箭!”

幽光转瞬近前来,他们方看清是燃着火光的箭头,近了,又无力坠落下去。

“开玩笑,这么高,根本射不上来。”武骑将军道,“昏头了吗,凌云诺?”

一枚火花弹跳到了城墙上,炸裂开,腾起一簇细细的烟雾。陆华亭进望楼的脚步一顿,盯着那烟雾,瞳孔微缩。

武骑将军亦看清了那簇烟雾。他反应过来,大喊道:“小心——毒气弹!所有人屏息,退,都退回铺屋!”

捆绑着蛇鳞鲛的箭雨,如深渊里饥饿濒死的蛇群,蹦跳着向上咬。

片刻之后,蒙住口鼻的守将填补上来,把盆盆水泼下城楼,把带着火焰的箭浇熄。

剑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停歇了。

“听闻南楚禅师善研制毒药,材料难寻,一枚毒丸价值千金,这么贵,估计这毒丸也没煮杯多少吧。”回来之后,武骑将军庆幸道。

守将回禀:“射程太远,箭根本射不到楼上,只有几支碰到了城头,绑在箭上炸进来的毒气弹就更少了,估计只有几枚。当时在城墙上有一百余值夜守将,但他们没有什么反应。”

陆华亭瞥着桌案上两瓣空荡的蛇鳞胶,神情却没有半刻轻松。

“把这些人换下来。”

“可是他们并无不适。”

“换下来。”陆华亭道。

中毒当时,自然没有不适。待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毒的厉害。

亦或者说,这次夜攻,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哪怕只有一枚弹进来就足够了。

当夜里,陆华亭忽然发起高热。

用尽了冰水,高热却反复不退。

飘霜天里,他却已汗透衣衫,苍白的额上滚下豆大的冷汗,且不住地打摆子。

几人在铺屋内议战事,武骑将军发现了他异常的脸色,伸手去扶他:“司马……”

“出去。”陆华亭掀开眼,平静开口,“不要进来。不要令人进来。”

片刻之后,众人几乎被连推带赶出了门外。因着军令,不敢进入,但铺屋里传来的东西倒塌和碰撞的剧烈声响,却令几人心惊肉跳。

陆华亭周身似被虫蚁啃啮,实在无法控制身体的抽动,指尖极艰难地拽到了帷幔的挂绳,一把将其拽下!

外间传来蹬蹬的脚步声:“禀将军司马,丹阳公主今晨在塔楼上看到胥江水变浑浊,水中好像有沙土!丹阳殿下当即命人在打下的深井中放下竹筒,似乎听到地动声,持续了有七八日了……”

“泛起沙土?有人在地攻?”武骑将军的神色紧张起来,“原来凌云诺正面攻城,是在转移视线,禅师的人怕是已经在地下打道,七八日了,都快打到城中了!”

城墙光滑难攀,可地下的情况却不一定了。

听闻地攻,守城将士们一下子慌乱起来,似乎脚下的土地,下一刻便会有敌军破土而出。

“北境战场怎么样了,何时来援呢?”

“听闻还在焦灼。”

“为何不问司马?”丹阳公主的参军本想再报司马,但见几人都站在门外,神色凝重,又见铺屋重帘掩着,寂静无声,一时不敢说话,屏息等待。

陆华亭强行将双手捆在一处,方抑制住双手剧烈的抽动,这才顺利取出瓷瓶,将瓷瓶送到嘴边,咬开瓶塞,玉沸丹滚入口中,方于热浪当中,获取一息沁凉,旋即是深重的眩晕,似天地颠倒。

“听我说,”他靠在榻上,强定住神,道。

帘内,传出了陆华亭微哑而平稳的声音:“南楚工兵,最擅地攻……他们的速度很快,一日能修二十尺。从前大明宫下,就有他们挖出的地道。宫中留下的工事典籍我已带来,在竹素处。现调集所有工兵,绕城一周修建沟渠,塞满木柴……越快越好……丹阳殿下善工事,她明白其中意思。”

“是。”外间人道。

陆华亭手指动了动,似还想说什么,却已闭目陷入昏厥中。

城上战局并不乐观。

恐吓之术,终究只能退敌一时。活着的守将越来越少,每人负责的内容越来越多,这是不争的事实。疲惫和绝望慢慢渗进每个人心头。

“大人,大人!”再醒来时,是竹素闯进来,见他躺在地上,叫不醒他,便道,“夫人的信来了,大人,晚饭到了。”

陆华亭听闻晚饭到了,这才勉强睁开眼。

一枚玉沸丹入腹,倒是不烧了。但是很痛苦,头晕目眩,仿若脚踩云端的痛苦。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把握时间的痛苦。

这一昏,竟然已有两天一夜。

“凌云诺攻了第三次了。”竹素告诉他。

觉察到竹素语气犹疑,陆华亭问:“死了多少。”

“……这次他们带了火镞,城上死伤逾千人,还有九百。”

陆华亭没有言语。

“不过还是守住了。禅师那边也没有得到好处。”竹素道,“地攻死伤更多,尸首把地道都堵上了。”

南楚工兵日夜打地道,打到近前,为城周新挖的沟渠所阻,迎面遇到了伏击。丹阳公主令人点燃木柴,拼命地向外扇风,被烧死的、被烟呛死的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