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喵除了躺平也略懂权谋(172)
封无穷又恨又慌,再也顾不得训斥伴读,拿起箭疯狂朝外射出。
然而他越慌手越抖,箭枝飘在半空,如断了线的纸鸢坠落在地。
封无穷怒吼一声,将长弓用力掰成两段。
“啊!”他突然惊叫,却是被断掉的弓木扎破手掌。
鲜血淌下他手心,伴读们大惊失色,争先恐后上前给他包扎。
不远处的封十二却连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他依旧稳稳立在原地,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封无穷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将另外五颗全部射中。
远处的横杆上只余一排丝线,如纤细的蛛丝在风中飘荡。
场边观看的皇子和随从们变得安安静静,他们看着封十二收起弓箭,眼中洋溢着赞叹、惊讶、羡慕与嫉妒的光彩。
封无穷恨声道:“……你不是说只射十颗?”
封十二没有理会,径直越过他来到林阳跟前:“先生。”
林阳蜷着身子窝在竹椅上,如同一个冬日倚着墙根晒太阳的老人,尽管夏天的日头正笔直地照在他头顶。
“先生,学生方才射箭还有哪里不对,还请先生指点。”封十二道。
他面前的老人眼皮抖了抖,缓缓睁眼。
林阳的目光像是没有焦点,过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他面上。
“十一颗葡萄,你一颗未留。”他慢慢道。
封十二垂眼:“一时顺手。”
林阳轻笑了下:“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听过吗?”
封十二盯着脚尖:“若一线不够呢?”
对面的老人似乎安静了一瞬,封十二看着对方的影子投在地上,像轻风拂过湖面,微微动了下。
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笑。
林阳道:“抬起你的双手。”
封十二不解,但仍是依言而行。
林阳从椅子上探身,干枯的手指搭在他腕间,一寸寸捏过他的手臂关节。
“倒是个习武的料子。”他慢慢道,“可你是皇子,便是习武又能如何?”
“至少能护得住自己。”封十二道。
林阳笑笑,松开他的手臂。
“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何时为示,何时为迎,你可知晓?”
封十二抬眼:“弟子才疏学浅,有赖先生指教。”
林阳竖起两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我受陛下之命教习皇子,可不是你一人的先生。”
“是。”封十二直视他的双眼,“弟子明白。”
林阳看看他,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
马车厢里,方桐听着封十二的过去,不知不觉入了神,过了好半晌才道:“原来你就是这样成了林老将军的弟子?”
封十二轻点了点头:“我是有心算计他,他本可以阻止我与封无穷比试,但他没有。”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那么久的苦练没白费,无论林阳出于同情还是欣赏,对方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林老将军终究还是惜才。”方桐道,“他那么大年纪,走过的桥比咱们踩过的路都多,哪里看不出你的算计。”
封十二抬眼看了看她,方桐说“咱们”两个字的时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她从那个夏天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眸色略深,目光移向她身后的窗棂,窗外的烈日照在她发间,在银簪顶端落下一点光亮。
“说回正题,敬王那时和你有交情吗?”方桐问。
她还记得他俩最早讨论的是敬王,但在封十二讲述的过去中,敬王封玉扬一直没有出现。
第153章 大理寺的密探
“没有。”封十二道,“这正是我怀疑他的原因。”
他在宫中仅与太子封云兮一人交好,封玉扬与他从无深交,但从两人在临水县相遇时起,封玉扬便待他格外热络。
在他印象中,年少的封玉扬有一张逢人就笑的脸,但那样的温和与封云兮不同,封云兮的温和来自他身为长子的责任,封玉扬却总是充满讨好之意。
或许因为他天生有疾,皇子皇女们看他的眼神不是怜悯就是嘲弄,很少有人真心把他当常人看待。
封十二与他也不亲近,不是因为排斥,而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旁人眼中同样是异类,他无心与谁结交,一门心思扑在习武与兵书上,并不掺和其他皇子的热闹。
“封玉扬从没去过我的宫殿,与我私下更无接触,”封十二道,“但他却知道我曾经养过猫。”
当初在临水县,方桐受了重伤化为猫身,封十二将她带在马车上照顾,封玉扬见到小猫,张口便说了句——
“你以前就喜欢这些小东西。”
若他从未见过封十二养猫,绝说不出这样的话。
方桐想了想:“但这也无法证明他有问题。”
也许封玉扬和封云兮一样,只是无意中见过或者听说过封十二养猫,并不表示他一直在关注他。
话说回来,就算暗中关注又如何,顶多说明封玉扬这人有些怪癖,并不能给人定罪。
“是,”封十二点头,“所以我仅仅觉得有些奇怪,并没太放在心上,直到你在固州撞见柳从文被杀。”
听到柳从文的名字,方桐又想起那个浑身是血倒在巷中的男子,还有他临死前塞给她的纸条。
“你查到杀死柳从文的凶手了?”方桐问。
“还没有,不过我把那张纸条给了林越,”封十二道,“就在我离开京城的头天晚上。”
方桐想起来了,那晚她和封十二到垂柳桥下吃冷淘,正巧碰到大理寺少卿林越,后来封十二叫上林越去别处买鱼脍,想必就在那时,他将纸条交给了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