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人家(种田)(93)
这么想着,夫夫俩又找到家糕点铺,买了盒桃酥,才马不停蹄往方宅的方向前进。
来开门的是老熟人——吴淼。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没多少喜色,又恢复愁云满布。
谢知云不自觉皱起眉, 问道:“商队还没回来?”
“嗐,前天就到了。”
“那你这是?”
吴淼扶着门框,叹了口气, 也没隐瞒,“崔少爷受了伤,最近都不见客,你们还是赶紧回吧。”
正说着话,一胡子花白的老人家挎着箱子走过来。吴淼瞬间打起精神,挤出笑脸迎上前道:“胡郎中来了,快里边儿请。”
搀着老人跨过门槛,还不忘回头招呼:“大山哥,你们别急,等过些日子再来。”
齐山点点头,追上前将桃酥塞到他手里,说:“替我俩向二位少爷问好,养伤要紧,就不打搅了。”
不想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听吴淼在后面喊——“大山哥等等,少爷叫你们进去。”
跟着吴淼穿过长廊,沿路遇到的下人都只顾低头忙自己的事,无人闲聊嬉笑,安静得令人心中发紧。
好在他们很快就看到方璟。
近半年没见,这人又消瘦许多,宽大单薄的夏衫套在身上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青黑的眼窝凹陷,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也略显毛躁。
万幸,俊秀的脸上虽难掩憔悴,但还是干干净净,并未带彩。
谢知云紧绷的嘴角微微放松。
方璟看出他的担忧,莞尔一笑,“我没事儿,就是小川受了点伤,不过也已无大碍,再养个十天半月便好。”
俩人一听,也没做他想,顿时放心不少。
真坐到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聊,自然而然说起商队南下的经历。
“……我们刚到岭南,就遇上叛乱,困在一座小城中进退两难,小川就是那时候受的伤。幸亏附近军队来得及时,我们才能逃出来。”
方璟三言两语讲述着沿途遭遇,脸上习惯性挂起轻浅笑意。
唯二听众却是神情凝重,不禁为他们捏一把汗。
方璟端起茶杯,不经意瞥见坐在对面的夫夫俩一个比一个紧张,眼中笑意真切几分。
忙挥挥手让旁边的小厮给客人添茶,换了个自认俩人比较关心的话题,“我们离开时,岭南已经平定,听说其余各地叛党也被揪出。我们还结实好几个商户,等小川养好身子,便能再次南下。”
谢知云没想到他们经此一事儿还要出去跑商,一时又是忧心又是佩服。
却也晓得无权干涉他人的决定,只道:“赚钱也不急那一会儿的,身体为重。”
方璟刚“嗯”了声,就有个小童跑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什么事儿?”
小童视线飘向还坐在前厅的谢知云和齐山。
方璟下巴微抬,示意无碍。
小童这才吞吞吐吐开口:“少爷不肯喝药,说,说要您,要您亲自喂他才行。”
小童头越来越低,本就不大的声音到最后细若蚊蚋,
但四周安安静静的,前厅内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夫夫俩自觉端起茶杯喝水,装作若无其事。
方璟难得有些脸红,清清嗓子欲将小童打发走。却又来个小厮,还是崔牧川遣来的。
谢知云没憋住笑,在方璟变色之前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你尽管去忙。”
说完不等人挽留,就拉着齐山大步往外走。
不得不说,崔牧川闹这一出,叫大伙儿都放松下来。还有力气撒娇撒痴,说明伤势没那么严重。
出了方宅,谢知云就感觉悬在心中的大石块终于落下。
他走在齐山身侧,往上抬了抬帽檐,笑道:“可算是回来了,不然总不踏实。”
齐山也挺高兴,见巷子没旁人,干脆牵起夫郎的手,握得紧紧的,“嗯,听方老板那意思,外面也稳定不少,往后还会更好。”
手里汗津津的,谢知云也没挣开,一摇一晃往前走,“不说这个了,去粮铺看看,再称几斤绿豆,熬稀饭煮汤都成。”
“行,顺便割点儿肉,好些天没吃,还想得紧。”
“最近热,别买多的,放臭了可惜。”
齐山早有打算,说:“就割一两斤精肉回去,切得薄薄的,煮肉片汤吃,放些丝瓜或白菜叶,不油不腻,你肯定也吃得下。”
“你别说,听你一讲,我还真挺想吃了。”
出了巷子,更觉得晒,人也多起来,俩人松开手,只是依然贴得近。
有些吊儿郎当的汉子看过来,齐山就板着面孔横回去,一点儿没让好心情受到影响。
粮铺外依然挂着涨价的牌子,好些东西比年前足足高出四五文。
绿豆还好,或许因为需要的人不多,只比初时贵了一文钱。七文一斤,他们称了五斤,反正不会顿顿吃,这些够管好久了。
走在去肉摊的路上,谢知云还忍不住嘀咕:“得亏当初听了方老板的话,存下粮食,不然又要多贴好些银子进去。”
这个时候去买肉的人不多,路上比较宽敞。齐山拍拍驴背,驱使大花跑得快些,带起一阵阵热风。
听谢知云提起存的粮食,他想到一件事,说:“趁近来天气好,改明儿把米面什么的翻出来晒晒,可别长虫了。”
谢知云一拍手:“你说的没错,还有两袋米打运回来就没拆开看过呢,也不晓得是什么样儿。”
闲聊间,就到了肉摊附近。
还没走近,谢知云就捂住鼻子,一阵干呕。
齐山赶紧解下他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递上前,又在他背上轻拍,“怎地怕成这样?可别是生病了,要不找郎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