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郎君欺骗后她幡然醒悟(122)
就在这时,外面跑来了一个小厮,急匆匆地道:“老爷!大人!午门出事了!”
李挽朝握筷著的手紧了紧,侧耳去听。
那个小厮喘着粗气,道:“陛下让东厂的人抓了钦天监的监正,本想审他,审是谁教唆他挑起民怨,结果那东厂的提督,二十板子下去,给人不小心打死了!”
这天气打人二十板子,能不死吗?
岂能不死。
太傅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贞元帝的用意,他的手好像有些抖,他说,“是陛下在示威啊。”
刚他们还在说陛下仁善呢,这脸马上就给打肿了。
出了这事后,气氛就有些不大好了,太傅酒也喝不下,饭也吃不下了,后来匆匆告别,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他离开了之后,杨家的饭桌一时间也陷入了安静。
最后众人也没再说什么,江太傅离开之后,方濯就顶上去陪着杨老爷子喝酒了,李挽朝匆匆用了几口饭,也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了。
*
午门这事一出,朝野上下噤若寒蝉,终于没人再去敢不知死活的提起腊月不下雪一事。
贞元帝终于发动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去查当初那钦天监的监正许闻背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撺掇他写那封奏章,攻讦皇帝。
一时之间,皇城上下,人人自危。
用暴力和血腥当然可以暂时地捂住嘴巴,捂住声音,可是,一但被反扑,后果也相当严重。
贞元帝是极有可能要被钉上一个“暴君”的名号,史书上,会永远记下他这一笔,他这辈子都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一个“明君”的称号。
不仅如此,皇帝还给天下和群臣写了一封罪己状,他认腊月不下雪,是因他这个皇帝做的不称职,可是,他不认是因为后位空悬的缘故。
前段时日下的雨终于停下了,快到除夕了,可这雪仍旧是没有落下,不过,京城中关于立后的风声已经渐渐小下去了,对皇帝的讨伐也被都许闻的血迹暂时压了干净。
许闻死后的第七天,京城中也给他吊唁的人都没有,只怕和他扯上了同党的关系,到时候惹了帝王,怕也要落得和他一样在雨中被杖毙的下场。
他的同僚,他的下属,那个曾经指示他讨伐帝王的人,没有一个人为他吊唁。
这一天,天气晴朗,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太傅去往了东宫。
他和齐扶锦,说起了七天之前,午门的那桩事。
两人面对面而坐,太傅开门见山,问齐扶锦,“陛下杖毙许闻一事,殿下可曾知道?”
齐扶锦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道:“这事闹得不小,我自然是清楚的。”
他悲悯地叹了口气,道:“许闻命不好啊,二十板子就被打死了。他这么薄的命,就不该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太傅来之前,其实也没觉得这事会和太子有关系,可是,现在看到太子这个神情,他下意识起了别的想法。
太子怎么会露出这样悲天悯人的表情呢?
仇者快亲者痛,许闻是政敌,他竟怜悯他?
太傅是不信的。
他若是面无表情地去说起这件事也还好,可他非要怜悯。
这让他觉得,齐扶锦在嘲笑许闻的不自量力。
悲悯的嘲笑,多可怕啊。
太傅看着齐扶锦,久久不言。
还是齐扶锦先开的口,他抬眸看向太傅,“我没说错,他是不该做这些的。他被人当了出头鸟,死也不供出他背后的人,他既要保他们,那现在这样,不也是应得的吗?”
本来若是许闻供出了林党,他也能捡一条命走的。
可他嘴巴硬,命又薄。
那没办法了。
就只能用他的死,去堵林党的嘴。
太傅看着齐扶锦,头都疼得厉害,“这样能对吗?许闻他也是无辜的,况说,他不是没有同僚,不是没有党羽,等到这件事情压不住了,往后又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去杀尽天下人?”
他有些无法理解,“殿下难道就不能仁慈一些吗?”
太傅开始回忆起从前在文华殿的教学,他难道没有教导他“仁善”二字吗?
又还是说,他偷懒了,落了这最重要的两个字?
可齐扶锦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面上的表情淡了下去,近乎冷笑,他道:“还不仁慈吗?太傅,若是不仁慈,还能只死一个许闻吗?午门现在都已经在排着队砍头了。”
他从前难道还不够仁慈吗?
可仁慈是利刃,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
太傅被他这样刺骨的话说愣住了,他憋了许久,眼睛瞪圆了好半晌,才终于吐出了话,“你......你知不知道,如果天一直不下雪的话,会怎么样?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齐扶锦摇头,叹了口气,“太傅说我不够善良,看来你还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如果天一直不下雪,那就多死几个人好了。”
不下雪?那就用血肉去换来一场瓢泼大雪吧。
太傅彻底给他这话说得开不了口了,他最后只道:“那殿下,就保佑老天爷站在您这一边吧,切莫覆水难收。”
太傅已经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去告老还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