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郎君欺骗后她幡然醒悟(52)
李挽朝道:“我知道的。”
她知道敲个鼓见不了皇帝, 可挨顿打, 表决心,那不就能见着了吗。
按照法制来说, 她这样的行为相当于是越诉,只是对面处理的人不是府官, 而是皇帝。
和冷情的、被律法制约的府官不一样, 若冤情属实,皇帝是会处理的, 他会还你清白的。
温沉说过,皇帝仁善,不会放任子民受委屈的。
她便是挨打也不会白挨的。
蓝寻白见李挽朝去意已决, 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只是道:“阿姐,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李挽朝点了头, 而后就往登闻鼓那边去了。
官员们平日会通过长安门上朝, 此地守卫严格,来往有禁军巡防。
长安右门处这登闻鼓许久没有被人敲过了,本还松散的两个守卫见到有人走来,瞬时面面相觑。
这女子美玉不艳, 气质出尘,头上梳着妇人发髻,身着一身素色长裳,她往登闻鼓设立处缓缓走来,饶是面有疲色,却也难以遮掩其眸球乌灵。
两个守卫见她是想来敲鼓的,其中一人出声提醒道:“姑娘,这鼓可不是随便敲的啊。”
李挽朝扯起了个笑,同他道谢,“我知道,我有冤,我要见皇上。”
那两人相视一看,见她眸光坚定,便也没有出声再劝了,退去了一边。
李挽朝上前,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挝鼓棒,开始敲起了登闻鼓。
此地没有什么人,鼓声一出,打破了此地的宁静,来往士兵听到声响,都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手执挝鼓棒,用力敲着鼓。
看着瘦弱的女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鼓声一下接一下,均匀有力,像是敲砸在人的心上。
不多久,旁边登闻鼓院里面就出来了个人,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李挽朝,而后问,“是你有状要诉?”
李挽朝点头,将自己的诉状从袖口中掏出,双手递给了那值班办事人员。
那人接过诉状匆匆扫了一眼,直皱眉,“不行,你这东西,都还没在府上立过案,告不了。”
李挽朝看着他,平静道:“他们不给我立,他们说我是失心疯。”
她的语气很淡,这样古怪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那人听后,许久无言,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去立这个案。
若真是冤屈,那怎么会一点迹象证据都没有呢?
她确实是有些像失心疯。
可看这个女人,眸光坚定,知道她今日怕是不见皇上不死心。
他道:“你这案,我交不到皇上面前,不能给宫里头的人看,按理来说,除非愿受笞刑......不然,你就回去吧。我看你一个女人可怜,便也不为难你敲鼓的事情了。”
登闻鼓这东西直接和皇帝挂钩,怎么能随便敲呢。
不然吃饭噎死了要敲,染了个风寒死了也要敲......这不闹着玩吗。
他妄图用笞刑吓退李挽朝,可谁知道,李挽朝没有片刻迟疑开口,“我愿意受笞刑。”
我愿意受笞刑。
不只是这个人惊讶,就连一旁的两个守卫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惊异。
这怎么人看着淡淡的,说话做事却都带着痴狂疯癫。
“你可当真?”
“自不作假。”
她和家里的人都闹掰了,她一个人在京城漂泊不定,闹到了如今,连登闻鼓都已经敲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等不了了。
见她如此,他们终没再说,神色复杂看了眼她,而后便让她去受了刑。
笞刑五十下。
拿那带了刺的板子在背上抽打五十下。
一场下来,不说女子,就连男子也吃不消的。
李挽朝趴在了长椅上,后背朝上,准备受刑。
她怕疼,真的很怕,皮开肉绽,血肉翻飞,没人会不怕的啊。
她不是完人,也很现实,看到血就害怕,怕事情闹大就躲着不去面对。
可是,直到现在,她好像忽然会明白为什么那个越诉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去挨五十下笞刑,为什么青橙又会赌上一切去李家闹事......
因为没办法啊,真的没办法了。
有些事情,直到穷途末路之际,好像才能切身体会。
走投无路的人,就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竹板第一下猝不及防打到了背上,李挽朝应对不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反应过来后,咬紧了牙关,没再出声,竹板如雨水一样砸下,和她想象的一样,真的很疼,越到后面,疼得也越是厉害,竹板打在了背上就像是刀刃一样切割过了肌肤骨头,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发颤。
汗水顺着额间滴落的同时,她呼吸急促了起来,口中泄出了痛苦的呻.吟。
实在忍不了了。
登闻鼓院的官员拿着诉状去见了天子,太子监国,这桩案子最后或许会落到太子手上。但他的职责,是把诉状告到贞元帝那里,至于后面谁来处理,那便不是他能管的了。
皇后死了快有一月,可乾清宫的白幡仍旧没有撤下,秋日下午的阳光,透在白布上,透着一股萧索,整个宫殿都溢着一片低沉的死气。
官员禀告了来意,呈交了诉状给门口的太监,太监看了后,进去转交给了贞元帝。
贞元帝在里殿,殿内亮堂,无数的天光从敞开着的窗户中泄进,贞元帝坐在光下,面前放着一个作画的架子,正在执笔做画,他的脚边还散落着一堆的画,有的被揉成一团,有的只是随意地敞开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