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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成了首辅后(18)

作者: 海馥薇 阅读记录

“熟稔?亲昵?不像作戏?”封令铎重复着掌柜的话,语气一个比一个可怖。

掌柜被问得不敢支声,只惴惴地点了头。

封令铎脑中空白。

除开那次听闻皇上被敌军围困在燕山,他都不记得自己还有如此错愕的时刻。

封令铎闭上眼,缓缓吁出口气让自己冷静,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在广袖之下紧拽泛白。

姚月娥……

两年不见,没想到这人是真的出息了。

一声不吭地走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竟然拿他的赏赐换钱养男人?

封令铎一言不发,黑脸行出里间的时候,只觉整个心肝脾肺都堵得发疼。

他兀自驻足在通向外面铺子的廊道上站了一会儿,直到情绪稍缓,才撩开帘幔从里面行了出来。

然方才坐着叶夷简的桌案后已经空了,一名侍卫扶剑伫立在旁,见封令铎出来,抱拳拜道:“方才县衙的眼线来报,说堂审时发生了冲突,叶少卿已先持钦差符契和圣旨,领仪仗前往县衙,留卑职在此禀告大人,大人若是想去的话……”

“不去。”

又冷又硬的两个字砸过去,侍卫立马识趣地闭了嘴。

到底是没上过战场,这么点小事也真值得火急火燎?

封令铎心中腹诽,绷着脸上了马车,转头又对那侍卫道:“这案子交给叶少卿全权处理,没闹出什么他收拾不了的事,就别来烦我。”

“哦,是!”侍卫应声,目送马车碌碌行远。

*

另一边,嘉禾县的衙门已经是乱作了一团。

喧嚣鼎沸、厮打混战,一开始衙役们带着棍棒占了上风,但顶不住沸腾的民怨。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各处赶来,扛着锄头、带着门栓,纷纷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围殴。

徐县令和陈方平眼见事态失控,藏屏风的藏屏风,钻桌底的钻桌底。直到衙役趁乱抓住姚月娥,徐县令才扶着歪斜的乌纱帽,从桌底探头出来,嚷到,“煽动民乱罪不容诛!杀、杀杀无赦!”

“呲啦”一声,罡风乍起。

衙役听令拔刀,一阵白光闪过,刀刃的寒凉之感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急促纷乱的脚步由远及近,拥挤的仪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铿锵锣鸣。刹那间,沸水般的喧嚣如浪潮退去,百姓与衙役纷纷侧目。

大昭律法规定,凡官员出行,三品以上或钦差可享用仪仗开道。而嘉禾县这个地方,平日里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一州的知州老爷,如今突然出现个敢鸣锣的大人物,所有人几乎登时就懵了。

当然最懵的还是徐县令。

他怔愣地瞟了眼屏风后面的陈方平,瞪着双死鱼眼,颤颤巍巍地从桌底钻了出来,将信将疑地挤进了衙役堆里。

仪门洞开的台阶下,手持“回避”“退让”官牌的差役在前开道,中间一台八人大轿威风凛凛。红木黑漆、雕刻彩绘,轿框上刻着云纹牡丹,四周皆有瑞兽狻猊锦缎彩穗,好不气派。

徐县令当即就傻了。

行在最前的差役入门后在台阶上站定,抖开明黄圣旨高声诵读,而另一差役双手捧着一方官印和敕牒呈与徐县令。

看着上面明晃晃的“钦差”两字,徐县令眼前一花,往旁侧的衙役身上靠了靠才站稳。

轿子里,叶夷简撩袍行了下来。他本就生得标志,面如冠玉、眸如寒星,一身朱红官袍,背脊凛直地往人群前一站,便没人敢质疑他的身份。

徐县令哭似得笑起来,厚厚的下巴压出两道褶子。他笼袖往前站定,对叶夷简拱手拜道:“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叶夷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兀自绕过徐县令,往审案的正堂去了。

徐县令脸色煞白,趁得叶夷简转身之时,小声对身侧一个衙役吩咐,“立即去趟州府,务必要将知州大人给请来。”言讫赶紧撩袍,猫着腰跟了上去。

“叶大人请。”徐县令伸手,毕恭毕敬地邀请叶夷简上坐主审席位。

叶夷简脚步一顿,神情和缓地对徐县令笑道:“嘉禾县衙门是徐县令的地盘,叶某虽为钦差,但奉命也只是旁听,不好宣兵夺主、鸠占鹊巢。”

说完,他也不等徐县令回应,鞋尖一转,径直坐去了原先给陈方平准备的圈椅。

见叶夷简态度强硬,徐县令不敢再辞,只好强作镇定地挤出个笑脸,同手同脚地又坐回了主位。

嘈杂的公堂终于安静下来。

随着惊堂木的拍响,姚月娥又被再次押了上来。

经过方才的对峙和冲突,她早已恢复平静,饶是略有些形容狼狈,但跪下的时候依旧凛着后背,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叶夷简也就多看了她两眼。

虽说叶夷简和封令铎是熟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但家宅之中的女眷,特别是并非正妻的妾室,通常情况,外男是不得机会窥见的。

故而真要说起来,这还是两人正儿八经第一次见,叶夷简自是不认得堂上之人,就是他那倒霉兄弟日思夜想、苦寻不得的逃妾。

但这并不耽误叶夷简觉得她好看。

姚月娥本就长了双多水含情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也是眼波流转,单是那么略略地一瞧,就能让人心都酥了,更别说如今美人蒙冤,眼中尽是泛着泪的倔强。

叶夷简心里突然就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他来之前,就大致听人汇报了此案的来龙去脉,当下自是心中有数。

于是当他见徐县令又唾沫横飞、喋喋不休地揪着姚月娥教唆百姓的事发难,叶夷简终是忍不住,对着堂上的人挥了挥手道:“今日要审的案子到底是哪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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