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成了首辅后(89)
思及封大郎君的脾气,刚才那么阴阳怪气的质问她,姚月娥反应过来,这人十有八九是狗脾气又犯了。
可跟谁见面、做什么,说到底
都是她自己的事,封令铎没立场管。
她又不是封府的妾了。
姚月娥起了坏心思,就偏不想坦白,于是故意避而不谈,只说:“就出去逛了一下。”
“还有呢?”
果不其然,封令铎开始咬着不放了。
“还有?”姚月娥挑眉,声情并茂地演绎着不知所谓,片刻才摇着头,理直气壮地回到,“没有了啊。”
“姚月娥!!!”
意想之中的愤怒如期而至,眼前的人怒不可遏,冷着脸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你倒好,一入京就跟薛、跟个野男人四处瞎逛,我看你就是诚心要气死我!”
“你吼什么?!我又不知道你要来!”姚月娥不甘示弱。
她如今窑上有人,手里有钱,背后还有个看好她的合作伙伴,才不怕这人摆架子的吓唬。
“你不知道我要来?”封令铎觉得不可思议,“今日是你上京的第一天,你觉得我会不来?!”
“啊?”姚月娥被问得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却不合时宜地觉出点暖意。
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突然有人念着等着,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火气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被卸了。
姚月娥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敷衍着应了一句,“知道啦。”
然而眼前火光一晃,面前的郎君玉冠白衣,风姿绰约,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姚月娥怔忡,目光定在他身上,半晌才问他到,“你今日特地打扮过的啊?”
眼前人愣了一瞬,脸色红了白,白了黑,简直可以用精彩形容。
须臾,他微微别开脸,嘴硬地回了句,“没有。”
“你少骗我!”姚月娥不信,非要认真掰扯,上前两步细细地打量,举着的纱灯几乎要燎到他的眉毛。
“这玉冠是新的,衣裳是新的,腰带是新的……”姚月娥嘀嘀咕咕,凑近封令铎的侧颈,重重地吸了一口,“就连这熏香的味道都是新的,封溪狗,你还敢说自己没特地打扮?”
她凑得很近,呼吸都撩在了耳鬓。烛火下,她仰头看他,一双弯弯的桃花眼映着火光,盈盈跃动,笑得晶晶亮亮。
封令铎忽然就觉得心口某块不知名的地方,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让他伸手就抓住了那只颇不安分的素手。
极轻的一声响动,姚月娥手里的纱灯也跟着晃了晃,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胸口处绣着的海棠,几乎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
月夜、暗室、昏灯,干燥的指腹摩挲着手腕,房间里一对心怀鬼胎的孤男寡女……
一股灼热燎过两颊和耳廓,姚月娥觉得自己登时就烧了起来。
“咕咕——”
胃腹里陡然的轻响,像刺破泡沫的麦芒。
姚月娥愣了愣,有些错愕地问封令铎,“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封令铎垂眸看她,疲惫又无奈地反问:“你说呢?”
姚月娥略微敷衍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丝愧疚。
她瞧一眼还不算太深的夜,眨着清粼粼的眼睛问封令铎到,“厨房里有备着食材吗?要不……我给你弄碗吃的?”
说干就干,姚月娥扯着封令铎的袖子,两人摸索着找去了厨房。
新置的宅子,家仆都还没添进来,偌大的三进院落只有他们两人,也只有灶台上,才能烧出几分烟火气。
从未下过厨房的封大郎君被打发去生火,哐哐当当的声音里,姚月娥突然惊喜地叫了声,“胡椒!居然有胡椒!”
封令铎蹙眉,回头却见她抱着怀里的一堆食材,高兴得像个孩子。
“盐、鸡蛋!天呐!居然还有新鲜的莼菜和竹笋!封溪狗!”她双眼放光地看他,问:“你现在是不是比原来更有钱了?”
封令铎被她问得愣住,这些东西都是他交待底下的人去置办的,他哪知道是好还是坏,贵还是便宜。
好在姚月娥似乎也没真想听他的回答。她顿了一会儿,便兀自又道:“鲜菜和胡椒都卖很贵的,特别是胡椒,我记得入封府之前,我好像就小时候在上京的馆子里吃过一次。”
姚月娥说着话笑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幼时记忆里的美味,心情都跟着明朗。
她掂量着手里的东西,问封令铎道:“我给你做一碗面疙瘩汤怎么样?”
“啊?……”封令铎有点郁闷,问她,“不加点肉和蔬菜吗?”
“嘁!”姚月娥乜他一眼,“这么晚了还想吃大餐?等我做完天都亮了,我在汤里给你加个鸡蛋吧。”
封令铎“哦”了一声,很是嫌弃的样子。
姚月娥真要给他这挑食的毛病气笑,语气不善地警告,“别不知好歹!我小时候,这鸡蛋都只有过生辰才能吃。”
封令铎闻言挑眉,疑信参半地问:“那不是一年才吃一个鸡蛋?”
“嗯,对啊。”姚月娥点头,揉着手里的面团答得坦然,“那也还不是每一年都有,要是遇到灾年,能吃饱肚子都不错了。”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兀自继续道:“我小时候几乎什么都吃过。你见过蚂蚱和蝉吧?就是田地里会飞的那种小虫子,拿油酥一酥特别好吃。不过我们一般是烤着吃,因为油太贵了。还有树皮,你知道吗?榆树皮是最好吃的,其次是柳树皮,不过它有点苦,槐树皮最老,牙不好的都嚼不动。还有观音土,虽然能填肚子,但再饿都别吃太多,因为它会积在肚子里排不出去,会死人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