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妇教子(56)+番外
淡漠之间,他的手肘忽然被人戳动了两下。
许是那个心细的长兄发现了他的低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转身,正欲开口便撞上了那双眸子。
不是他们的,是她的。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眉角上挑,嘴角带着些慵懒地笑意,淡淡道:“怎么了?”
“五兄信中可曾说了什么?”
江迟眨眨眼,只撇嘴委屈地又往下拖了拖陈十年的胳膊,“夫子……”
“不识字……”
说着又主动挽起陈十年的小臂,将信纸递到了他身前。
大庭广众之下,被江迟这么拉着的陈十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喉结不经意地向上移动,嘴唇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既暧昧又矜冷。
“十年夫子——”
江迟撒娇般地贴近陈十年的下颌处,“你就帮我看看吧!”
温热的气息撞击着男人的肌肤,带出阵阵痒意,陈十年心神微动,脸色微微发红。
架不住磨人的小妖精,陈十年略显尴尬地接过了江迟手中的信纸。
男人偷偷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幸好是背身面对众人的,才不至被人瞧见。
但此刻他的心中更多的是雀跃,是用所有诗词歌赋都无法描述的的心情。
他揉了揉额头,读起了那封信。
通篇看下来,他觉得江迟可能会失望。
因为信中说:“年前恐无法归家。”
他垂着眉眼,思忖着该如何同江迟说这事。
“怎么样?”
“老五可是说过年要回来?”
江迟眨着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陈十年将信纸折好,送还给了江迟,“信中说年前恐怕回不来了,但年后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的,他叫各位兄长切勿挂念。”
江迟闻言,整个瞬间就蔫了下来。
过年就是要团圆的,可老五今年又说不回来了。
她心中虽然有些埋怨,但好在这次阿五说了,年后会回来。
年后就年后吧。
她跟着师傅学医修行,也是得尊师重道的。
江迟没再计较。
虽然阿五回不来了,但年还是要过的。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
眼见已经腊月二十八了,这拾掇屋子的事情还没着手,这年来得倒是匆忙了些。
众人忙着打扫后院里自己的房间,陈十年想着北苑的学堂也该跟着擦洗擦洗,于是便在北苑里一连忙碌了几日。
时至大年二十九,陈十年这才从北苑学堂搬了回来。
空涩的山风吹打着府衙门前的灯笼,整个庭前一片萧瑟,而院内倒是一片忙碌。
陈十年站在门前,看着府衙里的兄弟伙计们忙来忙去,第一次觉得年味竟然如此的真实。
陈十年四下张望着,却始终没见到江迟的身影。
也不知小姑娘最近都在忙些?
几日下来,也没说去北苑看看他。
十年拉住一旁拖桶的陈六年,追问道:“六兄,江大人去哪了?”
陈六年挣脱他的手臂,手忙脚乱地回应道:“你家江大人,忙着呢!”
“嗯?”
“怎么回事儿?”
陈六年提在木桶里的热水冒着腾腾地热气,同他脚下焦急的步子一样飞驰着,只留下一句,“你家江大人,忙着帮许大娘杀鸡呢!”
陈十年闻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是“我家?”
我家江大人?
陈十年伸出手臂遮了遮脸上那掩不住的笑意。
江大人屠户出身,帮着宰羊杀鸡也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
他没再多想。
转身又追着陈六年跑去,“六兄,我帮你提!”
夜色如户,新岁悄然而至。
大年三十
江迟昏昏沉沉地从床榻上醒来,揉揉眼,外边天色还暗着。
她是被爆竹惊醒的——
她坐在床边愣了会儿神,终于被清晨的凉意打醒。
江迟翻找着柜子中的衣物,却始终找不出一件称心的新衣。
盯着面前款式老旧却依旧被擦得发亮的雕花紫柜,江迟犯愁了。
她摇摇头,怎么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
都是二年的错!
都怪他的袍子穿着太舒服了!
少女脸色泛白,垂着眉眼。一年中最舒服的日子,怎么偏偏被一件衣服坏了好心情?
真是到了翻箱倒柜都找不出一件好衣裳的地步了,这知县做得还不屠户阔绰呢!
江迟揉了揉头,偏头看向角落。
却没有想到,在桌角处发现了一个锦色包袱。
江迟走近,拎起包袱。
这东西怎么瞧着既陌生又眼熟?
直到她百无聊赖地解开包袱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包袱里边是一整套的新衣!
江迟借着烛火打量着桌上的新衣,简直不可思议。这新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房里?是有人偷偷送来的?
不对!
这包袱她好似见过一次。
是在哪里?……
她摇摇头,不重要啦!
她现下要紧地是赶紧试试这新衣。
芙蓉色的木兰双清绣缎裳,上边配着一件织锦的圆领长袍,加之一条竹青云肩,将她脖颈处的肌肤衬得越发白皙。
此时再看,已然一副淡若青山,海棠醉日之姿。
少女对这铜镜思忖良久,决定不再像男子那般再将头发束起,她今日要定然要弄上一个惊艳众人的女子发髻。
想法虽好,但她只从婉卿那处学得一个青螺髻。
配不配得上这衣裳到无所谓了,管用就行!
再走出房门时,已是天大亮。
今日用早饭时,江迟特意迟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