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那个高岭之花(64)
今时不同往日,总归她有裴璋护着,不必像那时在建康,唯恐说了什么惹得公主不快,故而阮窈说得都是肺腑之言。
端容眉目间仍是郁郁不乐的,“我从前时常笑话皇姐,他们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各自风流。却原来我连皇姐都不如,自以为寻得了位有情郎……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如何能甘心!”
阮窈不会像旁人一样劝她大度,也并不反驳她,甚至还随她骂了几句何砚。
只是中途她望着公主流泪的脸,也不由略微哑然。
倘若自己有公主这般的荣华地位,又何必非要择其一人而终老,凡事只求尽兴就好。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男子自古以来多薄幸,不忠不贞实在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待端容情绪平静了一些后,她才怏怏问起来阮窈的事,“倒是我小看你了……”
阮窈很快便意识到她话中之意,心底难免会生出一股微妙的虚荣。
她当然知晓自己同这些世家贵女的差距,尤其是在与温颂打过交道之后。人人都将她视作微贱,可时至今日,倘若她想……她便能折下裴璋。
高高在上的裴氏长公子,也不过如此。
可惜这份自满并未维持多久,下一刻便被苦恼所取代。
毕竟她几乎没有得到切实的好处,仍是身不由己地依附于他,实在不该为此欢喜。
阮窈神色几变,没有答话。
端容却凑近了些,蹙了蹙眉,直言道:“你们之间……房事可还顺遂吗?”
她未曾想到公主的问话如此直白,一时间愣住了,连思维都变得有些迟缓。
许是自己陡然涨红脸的模样颇为滑稽,公主反倒有了几分破涕为笑的意思。
阮窈羞恼过后,也神神秘秘地凑近她,附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逗得公主惊讶过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总归殿内没有旁人,任她如何胡言乱语,公主也不可能用她的一时戏言去与裴璋对峙。
她正慢悠悠想着,端容公主此时却正了正色,“邀你过来,实则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另有旁人相求。”
阮窈疑惑地问:“旁人?”
“他搅了我好些天……”公主颇为烦躁地站起身。
第33章 保重那你倾心于我吗?
阮窈被端容公主带到了一处花厅前。
她狐疑地停了步,心里打起鼓来,扭头犹豫地看向公主。
“人我已经带到了。”公主显然耐心不多,转身便要离开。
而阮窈一眼就瞧清楚了此时正从厅中阔步而出的人,连忙扭身就想去留住她。
“霍逸不会伤害你,你们既有误会,不如早些说清。”端容公主见她慌了神,又皱着眉说了句,“你若在我府上出事,送你来的人岂能同我善罢甘休?”
公主都这般说了,阮窈也只好沉默地留了下来,手指紧紧攥住袖口。
府中庭院的景致极好,廊外植着几株深碧色的桂树,花朵到了这个时节,像是疏疏落落的细雪,甜香馥郁。
他的鞋靴踏过地上淡黄的落花,一步步向她靠近,高大的身形将原本和暖的秋阳都遮去了大半。
阮窈下意识便要朝后退,一脸警惕地问道:“世子有何话……”只是她话还未说完,腰身就被抱住,下一刻便重重落在他怀里。
霍逸身子弯下,下颌几乎抵在了她的颈窝,手臂炙热而有力。
“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他的嗓音闷闷的,又带着几分细微的咬牙切齿。“你可知道,那日你们在钱塘遇刺,我寻了你多久?”
就着鼻尖萦绕的清冽松香,阮窈这才回想起了他说的这件事,她似乎的确从某位侍者的口中听闻过。
或许她那时若是先被霍逸寻到,便会顺水推舟与裴璋了断……可落子无悔,即使现状并非尽如她意,此时才后悔种种往日抉择,实在是毫无意义。
“多谢世子一番用心。”阮窈道过谢,伸手去推他,他初时还不肯松,待她又推了几下,最终还是怕她痛,便妥协了。
她仰起脸望着眼前人神采英拔的脸,心里也止不住的怅然。
实则他与裴璋可称得上是恰恰相反,虽说嘴上偶而刻薄,行为上却似乎并不愿吓到她。倘若是裴璋,兴许会更用力,或者用其他法子迫她服软,凡事并无商榷的余地,也不容她置辩。
只是……
阮窈眸中含着不解,“你为何执着于我?”
他闻言长眉一挑,双手抱臂,反而对她发出疑问:“那你又为何不愿?是我有哪儿不好吗?说到底你并没有安身之处,而我救了你,你不该跟随我吗?”
“挟恩图报,又怎是君子所为。”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话,她嘀咕了一句,不耐烦再听了。
“谁说我是君子了?”霍逸似笑非笑,“真要说起来,裴璋就算君子了?我看他倒是比我都不如。”
话到此处,他甚至还颇为不屑地掸了掸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浮尘。
“世子同他是有仇吗?”阮窈想到他们去建康时,隔着一重车帘,霍逸向裴璋说着道喜的话,语气里仍带着微妙的不悦。
他紧抿着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是阴沉。
阮窈愈发起了好奇心,缠着他问了又问,霍逸拗不过她,这才没好气地说了一段陈年旧事。
原来他数年前曾恋慕过裴璋的小妹裴曼,又仗着年少轻狂,在春猎上骑着马去拔裴娘子的发簪。谁想裴璋一声不吭,一箭射在马蹄前,逼停了他的马不说,还害他摔了个狗啃泥。
“世子当真是……”阮窈连连看了霍逸好几眼,眼前人的面容很快就与当年拔女子发簪的轻狂少年郎逐渐重合。她不禁好笑,咬着嘴唇忍了会儿,却还是很快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