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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那个高岭之花(71)

作者: 小睡狸奴 阅读记录

只是土植的花容易生虫,而后阮窈在花底发现了虫子,忙不迭又让人把花搬了回去。

回到洛阳之后,阮窈起初实在无事可做,也在花圃前蹲了一阵子,栽种的花卉至今一枝也未成活。故而她很快弃之,又寻了些书坐在他对面看,却每每不出一个时辰便睡着了。

除此之外,她也总会时不时琢磨着做些什么,忙活一阵子下来,热闹有余,长性不足,实在是有悖于他自小所受“终始惟一”的训诲。

分明是个与女子本该有的美好品行所不相干的人,然而与她相伴久了,偶而竟也会令裴璋生出自己好似一潭古井的错觉。而她则像一池阳春三月落满桃瓣的水潭,轻而易举便能被春风吹皱。

正如独角仙人与扇女一般,他沉寂了二十余载,如今透过她再去看这世间万物,不免也多觉出几分鲜活和真切来。

虽说他不愿成婚,更不想拥有所谓血脉相连的子嗣,但这也并不影响他妥善安置阮窈,任凭是谁都并无资格置喙。

待他回到洛阳,便要亲自携她去见她的娘亲,再将这些时日以来他所查实到的事情,以最为柔和的法子告诉她。

夜色渐浓,清冷的月华为地砖覆上一层轻纱。

裴璋低下眼,眸光凝落在地上,贯来清冷的眉眼也显出几分温和。

为了避人,阮窈白日连房门都未曾走出一步,便是合上眼也辗转难眠。

她心中记挂着出逃的事,心神始终静不下来,只觉得每一刻都漫长无比,又唯恐沿路找不到机会,会真的被温颂送上北上的船只。

这般焦躁不安地等到入夜,她才在温颂的安排下戴好帷帽,被侍女暗自从医馆的偏门带出,扶着她登上一辆不起眼的半旧马车。

守在阮窈身边的人名唤池兰,正是那日在泸州因雪团而斥责她的侍女。池兰显见也还记着从前的事,待她的姿态也颇为倨傲不耐,一刻也不离身。

阮窈沿路坐立难安,面上又不敢表露分毫,手指在袖中死死绞着衣料,下唇也被她咬出痕迹来。

医馆去往渡口的路上有一条集市,到了夜里仍是十分喧闹,满街的叫卖声隔着马车都不绝于耳。

“池兰姐姐……”阮窈掀开帷帽,忽然出声轻声喊了她一句。

“阮娘子这是做什么,奴婢可担不起。”池兰似是不曾想她会这般唤自己,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立马冷声说道。

阮窈嗓音怯怯的,小心翼翼地说:“我犹豫了一会儿,本不该说,但思来想去,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还请池兰姐姐帮我一把。”

她眼神立时浮上一抹警惕,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我只听我们娘子的吩咐。”

“若是温娘子在这儿,定然也会应下的……”阮窈只好向她赔笑脸,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船上吃食太过寡淡,池兰姐姐可否叫车夫稍停一会儿,陪我去街边的铺子买些糕点带上船用。”

池兰愣了愣神,随后忍不住语带奚落,“你也算大难临头了,竟还惦念着吃食……”

她闻言,郁郁不乐地低下眼,“水路虽说不比陆路颠簸,可船上的日子实在难挨,也只能带些干……”

“不可。”阮窈的话都未说完,便被池兰一口回绝。

见池兰不许自己下车,阮窈极为无奈,可也没有法子,只好转而再去求她,“既如此,可否劳烦池兰姐姐跑一趟,为我随意挑买一些。”

眼见着她双眼一翻就瞪向自己,还不等被拒绝,阮窈便拔下了发上的玉簪,作势要递给她,“我知晓姐姐服侍温娘子,并非像我这样的人可以驱使,只是我如今孤身在外,本就身无长物,也用不上这样贵重的发簪,不如赠给姐姐更为合宜,还请姐姐多照料些。”

她这话也并非胡说,泸州本就富庶,温氏又是望族,温颂身边的贴身侍女打扮自是俏丽,倒是比自己从前在琅琊郡时都要精细几分。

可裴璋赠她的这支玉簪似乎十分珍贵,连温颂白日里都要多看几眼,又何况是她的侍女。

池兰听了这番话,望了好一会儿簪子,眸光也动了动,却仍是冷着脸不吭声。

“姐姐就当是可怜我吧……”阮窈瞧出她的意动,将玉簪捧起,几乎有些低声下气了,细细的眉蹙着,好生可怜。

“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这一回,”池兰皱着眉,嘴上仍说得十分不耐,眼睛却又瞟了一眼那发簪,“不过邻近有什么我便买什么,你可莫要再生事。”

阮窈笑得很是乖巧,连连点头,双手将玉簪奉上。

“有劳姐姐。”

池兰接过后,许是看在发簪的份上,连对她的态度都略好了一些,很快便叫停了马车,拨开车帘下去了。

巷道旁人来人往,马车乍然停在路边,车夫也自然而然地起身去牵马,又与路过的行人说了句什么。

阮窈自是听见了,心脏咚咚直跳,喉咙也不由发紧。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深吸了口气,一把拉开前方的车帘,想也不想便直直跳了下去,拔腿就跑。

那车夫兴许只是被温颂交代过几句,也未曾像池兰那般小心,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而他手中还牵着缰绳,顿时心急火燎地在阮窈身后大喊大叫。

她头也不回,权当听不到,步子却迈得越来越快,猛地弯腰朝人流最密集处钻,借此掩盖自己的身形,很快便再听不到车夫的叫骂。

阮窈呼吸急促,额上急出一层细密的汗,也不知究竟跑了多远,直至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四周的景致也与方才停车的位置全然不同了,她才终于敢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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