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那个高岭之花(89)
她听见裴璋的笑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体内炸开,心中生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悲愤,一直以来积攒的种种怨恨也尽数喷涌而出。
他不过是个罔顾理法的疯子,又有何资格高高在上的评断她!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阮窈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尖叫。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是,我是骗了你,可那又如何!我阿爹原就是被冤枉的!你出身高门又有官职,本就该明断理冤,是你失职在前!还敢拿此事威胁于我!”
她哭得有些口齿不清了,却仍是不管不顾地骂道:“枉你出身权贵世家,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要去告御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狗官……你怎么配……”
裴璋平生头一回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听得直皱眉。
再见她面色涨红,满脸眼泪,仿佛浑身都冒出了尖利的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他,竟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上一回如此,是因为谢应星。而这一回,又是为了齐慎。
裴璋目光无比阴冷,沉沉盯着她裹在氅衣里的喜服。
衣缘上绣有鸳鸯与石榴的图样,绯红色艳丽无匹,在这暗沉的船舱中,鲜妍的近乎令他感到刺目。
倘若他一直病下去,兴许她真会成为旁人的妻,再由另一只手为她解开这式样繁复的喜服……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阮窈见他沉默,流着泪咬牙切齿地问,忽然拔下发中一支珠钗,“是不是要以牙还牙,才能两清?”
“两清?”
他咀嚼了片刻这两个字,额角的青筋一阵跳动,幽黑的眸中也浮上血丝。
裴璋不答话,而是一把将仍在哭骂的
阮窈按住。
她无法挣开他的手。
二人的衣带很快就杂乱的交缠在一处,她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却很快便无法再发出完整的声音,而是痛得浑身一个激灵,不断倒吸凉气。
透过一点稀薄的烛光,他看到她眼中盈满了泪水,像是盛着两池弯弯的月。
紧接着,这池月亮又被撞碎为花瓣,扑簌簌从眼中落了下来。
阮窈竭力试图推开他,于是裴璋抱着她转过身子,手紧紧握住她的脚踝,继而又去摸索着按抚她的肩胛。
那里有与他相关联的伤疤。
“窈娘,”他喘息着,像是不讲道理的野兽,只想啃噬她的血肉。
“你若对我半分情意也无,当初又怎会甘心挡那一剑……”他咬着牙,指尖不断在那片伤疤上摩挲,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旁重复。
阮窈哭得呜呜咽咽,只觉得自己的脊骨被不断往下摁压,视线也一片模糊,只望得见舱窗外的一抹江景。
裴璋当真是疯了……事到如今难道他还不明白,既一意孤行要自欺,又要这般折辱她。
她总有一日要杀了他,总有一日要将此刻所受的侮辱加以十倍百倍的奉还。
阮窈手里仍攥着方才拔下来的那支珠钗不肯松,然而下一刻,这支珠钗就被裴璋抽走。
他随意向屋子的另一角抛去,玉石砸到地上,发出阵阵珠玉碎裂之声。
她面色发白,浑身都僵住了,身后的人却发出一声令她羞愤的轻吟。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模糊的月光落在水面上,又被雨滴晕染开。
湿冷的雾气逼向她,阮窈几乎有些恍惚了,一时觉着是江船在荡,一时又觉着自己也成了一摊晃悠悠的水。
而她的身体,一半在受烈焰的炙烤,另一半则如坠冰窟。
他显见得正因为此事而感到愉悦,反而愈发不紧不慢,时而会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阮窈从未觉得他这般滚烫过,这种热意最终也使得她起了某些可耻的变化。
他不是锁。
可她就是逃不掉。
第47章 樊笼饶了我吧……
听着耳畔愈发粗沉而难耐的喘息声,阮窈心中逐渐警铃大作。
他还剩几分清醒?
她无法猜测。
二人紧密地相贴,直至最后一刻,阮窈的不安随着他的异样而愈攀愈高。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心中鬼使神差,忽然重重推了裴璋一下。
他嘴唇仍贴在她的耳廓旁,随后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很快,某种古怪的味道飘进了阮窈的鼻间。
她面红耳赤地扫过衣衫上的脏污,只觉再多看一眼,自己整个人便要烧起来,登时僵硬不已地又去推他。
然而裴璋不肯松手,且用了极大的力气,不容置疑地又把她拽回怀里。
待到呼吸渐渐平定,他嗓音微哑,沉声问她:“……为何要躲?”
躲?
阮窈愣愣听着,只觉着她从前定然是瞎了眼。
恐怕在这世上,不论是何种事,此人都可一本正经地问出口,丝毫不羞不臊。
她挣了挣,手脚却软绵绵的,只能被迫倚靠着他。
“我不想生孩子,”她疲惫不已地闭了闭眼,原本沸腾的怒火也被迫因这番磋磨而浇熄。“我怕痛……”
许是浑身都疼,虽说她知晓裴璋掌控欲极强,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此刻连与他虚与委蛇也觉着万分倦怠。
谁想他听得此话竟一言不发,只拿那双幽沉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眸中欲色并未全然褪去,眼尾还泛着微红的水光,可眸底仍像是一池深潭,似乎能随时将她吞没。
阮窈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却总觉得他又要发疯。
如今自己犹如这江上风雨飘摇的孤舟,摇摇欲坠,找不到丝毫能够停脚的地方,说不准哪日便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