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拐个人可不容易,压力大到都开始做噩梦了,二兄可别再吓唬他。”松开他,韩千君笑了笑,“兆昌挺好。”
兆昌好不好二公子不知道,但见她脸上的笑容,便知道她终于活了过来。
长安发生的事,韩家的人昨日便都知道了,得知她在船上挂上了韩家旗帜,公然与薛家的战船开战,个个都抹了一把冷汗,这哪里是个姑娘,比男子还大胆,可再一想,这才是国公爷并着三位哥哥,娇惯出来的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娘子。
人平安回来了就好,知道她会陪着辛公子进宫,二公子没耽搁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少奶奶,神色神秘又骄傲地同韩千君道:“等你进宫回来,二兄和你二嫂送一份礼物给你。”
二少奶奶面色一臊,含笑点头。
韩千君不知道是什么,没客气,“好啊,等着我回来。”
自己的宝贝女儿和有可能还会再成为现任女婿的前女婿,刚从战火里逃出来,国公爷说什么也不放心再让他们单独去见皇帝,非要护送他们一道进宫。
薛家不惜动用战船来对付辛泽渊,国公爷虽不清楚内情,但也知道这回他带回来的那位姑娘,至关重要。
一年多没见到女儿,舍不得分开一点。前女婿也一样,当初为了救他出来,把命都搭了进去,等他被放出来时,前女婿已被关入了大牢,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人回来了,也有好多话要说,韩国公把俩人都拉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坐着。
一上马车,国公爷的目光便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打探,看谁都喜欢,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这要是两人成了亲,都是他家里的人该有多好。
可惜了。
辛公子出事后,对于两人的婚事该怎么办,韩国公也曾问过韩千君,“你要是喜欢,父亲就陪着你一块儿等,你放心,父亲一定帮你把他接回来。”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韩国公至今还记得她看着自己时脸上满是悲痛和绝望,问他道:“父亲觉得,我们还有脸去找他吗?”
没脸。
可还是会遗憾,韩国公惋惜地道:“是我韩觅阳没福气,这么好的女婿…”
韩国公对辛泽渊一直心怀愧疚,如今见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难忍激动,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辛家为我韩家所做的一切,我韩觅阳铭记在心…辛公子放心,即便做不成我韩觅阳的女婿,我韩觅阳也会把你当成亲儿子。”
韩千君:……
什么亲儿子,他儿子还不够多?
感受到韩千君瞪过来的目光,韩国公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以为是她怪自己占了辛公子便宜,换了个说辞,“往后辛公子有任何需要,我韩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辛泽渊态度谦卑,“辛某所为皆出自于本心,所求之事乃毕生抱负,与旁人无关,也与韩家无关,还望国公爷不必再介怀。”
那么大的牺牲,没有半句怨言,连话都说得这么好听,韩国公愈发觉得错过了太多,也不知道这位前女婿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把京城内但凡有点名气的世家都想了一遍,韩国公也没有找到一个能比得过他家千君的小娘子。要不改日还是厚着脸皮问问,介不介意韩家曾利用了他,不介意的话,辛韩两家还能不能再续前缘?
他保证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正想着,见韩千君埋头在荷包里翻找,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唇脂…”马上就要进宫了,她得描一下妆容。
不就是个唇脂,国公爷正欲让车夫停车,让人速速送些胭脂水粉来,便见坐在她身旁的辛公子从袖筒内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瓷瓶,递给了她。
韩千君极为自然地接过来,也没道谢,转过身用完后,又递回给了辛泽渊。
辛泽渊一句话没说,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袖筒内。
韩国公的目光一来一回狐疑地盯着两人的动作。
什么意思?
这只是开始,他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
等一行人到了宫中,韩千君便寸步不离地跟在辛泽渊身后,辛泽渊跪,她跟着跪,辛泽渊拜,她也跟着拜。
昭德皇后招手让她过去坐,韩千君拒绝了,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辛泽渊身旁,又不失礼貌地问候道:“姑母身子可好?”
先前她在宫中,昭德皇后曾无数次纠正她礼仪,斥责她不懂规矩,可如今见她突然懂得规矩来了,心头又有些酸涩,问道:“兆昌冷不冷?”
“冷。”韩千君回道,“比京城还冷,三兄去了后,教会了百姓做暖炕,冻死的人倒是比往年少了许多。”
她嗓音不徐不疾,也不悲苦,像是寻常的闲聊,可任谁听了都会联想到寒冬中百姓的艰苦,还有韩家三公子的努力。
今日在座的人都不是外人,昭德皇后、皇帝、韩国公、辛泽渊、韩千君。
要真论起亲来,都是一家人。若是换做往日,这丫头片子必然已经扑进她怀里,连连叫苦,再替他三兄请求,求她早些把人调回京城。
昭德皇后曾同她道:“就算是亲人,也不能由着性子来,我虽是韩家的人,可也是这大周朝的皇后,平日里舌头和牙齿相安无事,你好我也好,一旦咬上了,咱们该站谁的哪儿?是站理…所以啊,撒娇没有用,要学会替自己往后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