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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二嫁(6)+番外

要砍了石榴树,确实是四娘子的主意。

没有旁的原因,只觉得石榴树的枝丫把她窗户的光线挡了。

一颗石榴树罢了,砍了就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她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这院子早已不是她韩千君的了,就算如今人回来了,祖母也不可能让她久住,退回娘家的姑娘是耻辱,府上哪个不盼着她早些嫁出去,家里的一草一木,与她又有何干?

听婢女禀报人来了,四娘子还一副镇定地看着她刚从后院挑回来的几匹染布,不急不慌地回来,打算回上一句,“砍颗树要死人了?”可对上那么一双倨傲睥睨的眼睛,愣是没说出来。

府上有三位爷,主人却只有国公爷一个,国公爷膝下三子一女,这位三娘子的威风已深入每个人的骨髓,即便如今不是贵妃娘娘了,一句话也能要了她们的命,四娘子不吭声,院子里的丫鬟更不敢抬头。

这就成哑巴了?韩千君最看不起既贱又怂的人,胆子小便少惹点事,又问了一遍,“问你们呢,谁要砍树?”

四娘子被那一眼的震慑力压了半晌,回过神来替自己壮了胆,“眼下春季来了,院子里的树木繁翳,挡了好些光线,今日我想着修剪些枝丫,让屋子亮堂起来,怎么,三姐姐是觉得我修剪花草都不对了吗?”

猫逗耗子,也得要耗子动得起来,韩千君眼睛亮了亮,颇有兴致地看着她。

鸣春记得没错,早上在后院便是这位四娘子嘲笑的主子,一等着她开口,便呛声道:“四娘子说错了,院子是咱们娘子的,让给您住,您就安心地住着,操心花花草草作甚,哪里不如意了,来同咱们知会一声,娘子自会来替您治理。”

自打韩千君回来,四娘子最怕的便是她来同自己抢院子,这院子她住了一年,朝向好,屋子又大,哪里舍得搬,脸色白了白,自知硬碰硬她是赢不了,只能另辟蹊径,眼眶里的眼泪说来就来,拖着哭腔道:“当初三姐姐入宫,伯母亲口发话,让我搬来这院子,如今三姐姐回来了,来要院子,理应我搬出去,我这就去与伯母禀报……”

鸣春皱了皱眉。

这一幕倒是熟悉,在宫中庄妃娘娘也是这个德行,斗不赢了便大声哭喊,“贵妃要谋害本宫,陛下,救命……”说得好像主子真能要了她们命似的。

如今地头换了,又换成国公夫人了。

以为主子怕?

身后的韩千君眨了眨眼,回忆起国公夫人那张冷艳的脸,是有些怵,可既然来了,便不能白来,在四娘子哭着找上门前,先撂下了狠话,“找谁都没用,明日之内搬出这儿,我要住,搬不走的,我便砸了。”

要哭明日再去哭吧。

借此她要搬出国公爷夫妻俩的院子,过上真正自在的日子。

说完便提起裙摆,步伐矫健地下了台阶,身后一众仆人毕恭毕敬地跟随其后。

那架势,活脱脱的贵妃娘娘出宫微服啊,四娘子看得眼珠子都绿了,待彻底不见人影了,才跳脚大怒,“瞧见没?还以为自己是娘娘呢。”她想不明白了,“陛下为何要把她退出来,怎就没把她打入冷宫,老死在宫里!”

这问题不仅她不明白,所有人都疑惑。

当夜四娘子便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让那瘟神早些嫁出去,最好明日就议好亲,嫁个穷酸人家,看她往后还如何威风。

四娘子的许愿,翌日就灵验了。

韩千君一早出发去世子爷的樱桃园,坐在马车上,还在看那五副寒门子弟的画像,照模样看,应是寒门里的门面。

做过一回贵妃娘娘,再嫁也不会赛过往日的荣光,倒不如找个听话的嫁了,一辈子活得自在。

不得不说昭德皇后挑选出来的五副画像放在一处,极为养眼,似乎把世间男子的美色都包揽在内了,但要她选出其中一个,便有了一种逛首饰店看完了琳琅满目的珠宝之后,无论买了哪样,都会有的遗憾。

还是出宫了好,在宫中哪怕她看个俊俏的太监看久了,都会暗中盯住,治她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哪能想有朝一日还能这般随性看男子的画像。

鸣春见她把那画像翻来覆去,迟迟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娘子心里可是还念着陛下。”

韩千君摇头。

无论是东西还是人,只要是过去了的,她都不会再惦记。

当初她争着要进宫,图谋的也只是皇帝容颜,可进宫一年,见过皇帝的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得清,后来她连皇帝到底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最后一次请辞时倒是见到了真容,然而对方应承的太过于爽快,以至于让她生出了挫败感,没功夫去留意他的长相。

马车快要驶入闹市,韩千君把画像收起来搁在了膝上,“画像也瞧不出来好歹,反而挑花眼了,还是看本人最真实。”

出宫后头一次出来街市,韩千君打算好好感受一番重获的自由,刚撩起帘子,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打马声,接着一道声如洪钟的嗓音入耳,“千君,是你吗?”

阔别一年,那嗓门韩千君依旧能认出来。每个姑娘身后都有一二拥趸,她的忠实追求者便是与她一道长大的皇家子弟,太上皇的幼弟,年岁与他侄子皇帝相当,人嘛,哪儿都好,唯独块头肥。

这人是个死脑筋,儿时办过一次家家席,便认定了自己就是他媳妇。

先前两人不可能,进宫当了一回贵妃更不可能了,前妻给自己当婶子,她愿意,皇帝也不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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