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375)
沈饶和柳氏晌午刚到上京,知道女儿会来,顾不得休息,就在前厅等着。
沈京墨还没进到前厅,就远远看见了二老的身影,哭着喊了一声“父亲母亲”。
那声音不大,柳氏却听得清清楚楚,抬起头,沈京墨已经跑到了眼前,泪眼婆娑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柳氏顿时落下泪来,抱着女儿舍不得撒手,就连一向严肃的沈饶也红着眼眶走过来,将母女俩紧紧抱住。
沈京墨被抱在中间,一会儿看看柳氏眼角的皱纹,一会儿又看看沈饶苍老了的脸,似乎不敢相信他们一家三口真的重聚了。
陈君迁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沈京墨。
悄悄筹备今日这场阖家团圆时,他就无数次想过,再次见到父母她该有多开心。但想象再多次,也不及她现在带着泪的笑容好看。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沈饶才松开怀抱,同时扯了扯柳氏的衣袖。
柳氏不满地搡了他一下,怪他打扰她和靖靖团聚。沈饶只好咳了两声,柳氏才想起来,姑爷还在门口站着呢!
她依依不舍地放开女儿,看向自家姑爷。
沈饶也在看着陈君迁,只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在山里跑来跑去的七岁孩子,谁能想到二十五年后,他竟成了天下之主。
论关系,沈饶是他的岳父,该陈君迁给他问安。可论身份,他明日就会登基为帝。虽然今日他还不是皇帝,但沈饶也不好让他来问安。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女儿,又看向陈君迁,正要对他行臣子之礼时,却被陈君迁抢先一步,问他这位岳父安。
向来恪守礼节的沈饶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与惶恐,看得一旁的柳氏和沈京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君迁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幸亏他反应快,天底下哪有姑爷受老丈人拜的道理?
翁婿俩问候完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陈君迁看向沈京墨,她却故意扭过脸去不给他解围。
沈饶也看向柳氏,手背到身后,拽了拽她的手指。
最后还是柳氏出来说了几句,才免了两个男人的尴尬。
陈君迁顺着柳氏的话聊了几句,暂且出去了片刻。
柳氏趁此间隙捏了捏沈京墨的脸:“看你父亲和你郎君那样,你就高兴了?”
沈京墨把脸埋在柳氏肩上,笑得浑身直发抖。
还没笑够,陈君迁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数名侍卫,每两个侍卫抬着一口硕大的箱子。
四口箱子一一摆开,柳氏用眼神询问沈京墨这是什么。沈京墨猜是他用第二驾马车运来的东西,但她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好奇地跟过去看。
陈君迁让人把箱子打开,几人这才看清,里面全是些御寒之物,从衣物到家什摆设,只要是能想到的取暖的物件,这里应有尽有。
陈君迁对沈饶和柳氏道:“父亲母亲在漠北时,靖靖日日惦记,说母亲畏冷,父亲的腿亦受不得寒。上京也不暖和,府中有些取暖的用具也旧了,刚好换些新的。”
柳氏忙夸姑爷贴心。
沈京墨上前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总算明白前几日他为何突然问她,上京过冬时家里都要置办何物。
这里面有些东西比她用的都要好。
沈京墨抬起头来,小声对陈君迁道:“你倒是会讨好岳父岳母。”
陈君迁“惊讶”地张了张眼:“这不是咱俩一起送的?”
沈京墨笑了:这人不光会讨好岳父岳母,更会讨好娘子。
送完了东西,陈君迁还有事要办,便留沈京墨与父母叙话,独自离开了。
姑爷一走,沈饶紧绷的脊背顿时放松了一些,柳氏更是抛却了那些体面的繁文缛节,拉着宝贝女儿说话去了。
直到天色渐晚,陈君迁忙完了正事,刚好手下也将陈大从陇右接到了上京,父子二人一同登门,与沈京墨和父母共用晚饭。
沈饶与陈大多年不见,少不了要喝上几杯庆祝。陈君迁怕他俩喝多了,只好在旁边陪着。
柳氏和沈京墨不想闻酒味,用过饭后就去了柳氏房中,母女二人关起门来,聊到快二更时,醉醺醺的沈饶才被人送回来。
柳氏接住东倒西歪的沈饶,对沈京墨道:“这儿有娘呢,你快回去看看姑爷醉没醉。”
今夜他们不回自己的宅子,就住在沈府。
沈京墨沿着熟悉的长廊回到自己的闺房时,里面点着灯。
她推门而入,本以为会闻到浓浓的酒气,却不想屋中只有她喜欢的熏香气息。
陈君迁正站在桌边低头写字,手边脚边落着许多用过的废纸。
她将门落闩,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陈君迁笔尖一顿,一手抚上她的手背,侧过脸来问她:“和母亲说完话了?困不困?”
她昨晚没歇好,早上又被他折腾了半天,想必已经累了。
沈京墨把脸埋在他背上,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细微的鼻音:“谢谢你。”
将她的父母接回上京,让他们一家团聚,她以前从不敢想会有这样一天。
陈君迁心头一软,转过身去捧起她的脸:“咱俩还用得着说谢?”
沈京墨眼中的晶莹在烛光下闪烁。
她踮起脚来,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陈君迁却夸张地向后一退,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脸警觉地看着她:“明天又是登基又是封后,要早起,你今晚休想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