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87)
“就算真的有神,也是不理会人间疾苦的恶神。这样的神,有什么可信的?”
这些年来他唯一一次信了鬼神之说,大概就是怕她真应了画中仙的故事,所以不敢承认自己倾慕之人就是她。
但这话他不能告诉她。
沈京墨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心绪翻涌。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讲起他的过去,他的母亲。
说起来,她的这条命,也是他母亲救下来的。
听娘亲说,当初生她时,情况万分凶险,若不是他母亲来得及时,她们母女二人至少要有一个挺不过那个冬夜。
“大人……”
她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失去亲人的痛,不论过去多久,都是言语无法抚平的。
她垂着眼想了一会儿,轻轻把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些的话。
手背被温软轻抚上来时,陈君迁抬眸看向了她的眼。
她的一双杏目中似乎也有水光闪动。
但他不想看她难过。
他看了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突然笑了起来:“话说,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
沈京墨一怔:“啊?”
“毕竟你是在我家出生的,就在这张床上。那时候我都七岁了,也记事了。我记得我娘把你抱出去的时候,我偷偷地瞧了一眼。”
沈京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更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缘分,便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当时就想啊,这么丑的小东西竟然是我的未婚妻?我可太亏了!”
沈京墨一巴掌狠狠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第35章
林柳大婚(二合一) “这屋床大,大……
三日后,宜嫁娶。
傍晚时分,鼓乐之声敲敲打打,从村子另一头一路响到陈家院外。
林陌然穿着大红色的婚服,背后绣着一只英气十足的雄鹰,目光灼灼地垂首看着一侧。
他黝黑的脸上溢满了笑容,小心翼翼地握住柳翠仪的手,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轻声提醒她抬脚,跨过门槛,直到她两只脚都稳稳落在门内,才转过身去继续婚仪。
柳翠仪的青色婚服上绣着一只漂亮的翠鸟,圆润的小脑袋微微扬起看向身侧。
两人并肩而立时,雄鹰羽翼旁,憨态可掬的小鸟紧紧依偎。
沈京墨坐在宴席上,看着盖着鲜红盖头的柳翠仪一步步走到院中,行过繁琐的婚仪,在人们的起哄声中被送入东屋的洞房。
她眼中笑意难掩。
一个月前,她也在这个院子里,举行了自己的婚礼。
如今在同一个地方,亲眼看着自己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与心爱之人结为连理,她心里除了高兴,不禁泛起一丝微妙。
周围很吵很喧闹,沈京墨的思绪却不由得回到了自己出嫁那天。
那时她与陈君迁相识不过短短五天,和陌生人无甚区别,新婚夜里尴尬难捱的一幕幕、一声声,都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挥之不去。
她只好赶紧喝了口酒,好压下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她下意识侧目瞥了一眼身边的陈君迁。
却不想他竟也正看着她,眼中笑意翻涌,不知是否也想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莫名觉得心虚,他却只看着她笑,两人四目相接,好似在一片震耳的哄闹声中默契地无声对话。
沈京墨慌忙撇过脸去。
面上微微发烫,像是酒劲上了头。
婚宴一直持续到二更天,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陈大带着陈川柏一人抱了一床被子,去邻居家借住一宿,将西屋留给了儿子儿媳。
很快,陈家便只剩下了两对小夫妻。
沈京墨今晚虽饮了酒,却并不多,酒也是清冽的果酒,喝之前还被陈君迁盯着吃了不少饭菜,是以未曾感到半点不适,除了反应比平时慢了些,其余只觉身心舒畅,飘飘欲仙。
洗漱过后,她和陈君迁进了西屋。
从前她甚少到西屋去,只大致记得屋里有两张不大宽敞的床,并排抵在东墙下,屋中央有一张斑驳的桌子和四张凳子,窗下放着一口沉重的柜箱。
可今晚一进屋,借着月光看清屋中的摆设时,沈京墨却愣了神。
原先并排摆放、中间隔着半条手臂宽的两张床依旧贴着东墙,却不知何时竟合并成了一张。
陈大和陈川柏父子俩好到要睡在一张床上了吗?
这要她和陈君迁怎么睡?
沈京墨怔了片刻,试图将外面那张床拉开些许距离。
没搬动。
趁这会儿工夫,陈君迁已经将门关上,从柜箱里翻出了一床干净的被褥。
沈京墨尴尬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陈君迁却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似的,径直走到床边为她铺好床褥:“忘了从东屋拿一床过来,这儿就剩这一床被褥,有点薄,将就一下。老规矩,你睡床,我睡地。”
听他说完,她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低头看向地面,摇了摇头:“没有席子,太潮了,大人也睡床上吧,正好这儿有两张床,往外拉一拉就好了。”
她说着又去拽床,可拽到手指都磨红了也没撼动那床半分。
沈京墨只好向陈君迁投去求助的眼神。
陈君迁沉思片刻,使劲拉了两下,用力到脸色涨红,床却像是焊死在了地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