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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养娇珠(32)

作者: 过春雪 阅读记录

真是想让他下位都难呢。

已行至长廊下,陆祈收伞,手背是冷白的。

一边回答他:“少时阿念性子怯,便养得有些娇气了。”

在来清平以前,大皇子未和陆祈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印象停在贤臣和寡言上。

其实私底下也找过路子,只是没将这位贤臣收拢。

此时琢磨出点其余的来,大皇子侧头笑道:“陆兄你家还挺好的,我那几个妹妹,到没一个和我亲。”

“不过关系太好也有些恼,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长兄如父,到时又该操心旁的了,总不能被哪些个小少爷娶了去……”

也没多想,只感叹了声哥哥的不容易。

陆祈是为数不多的清臣,克己守礼,心中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这样端方雅正的公子,连同及笄以后的妹妹拥抱,落在旁人眼底,也只会感叹声关系好。

陆祈忽得止步。

右手拿着手中那柄长伞,骨节分明的长指下,雨水顺着油纸伞面下沿,木板上氤氲开湿漉的水渍。

他平静看去,目光和今日的云有些像,云层之后有未落下的雨。

将落未落,藏得太深,或许连他本人都未曾发现。

陆祈语调仍旧平静,缓缓到来:“但凡是不能全然插手,等她懂事些,做兄长的也要学着放手了。”

大皇子微怔:“嗯?”

“只稳重些,她喜欢就好。”

陆祈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稳重是少不了的。

阿念她已经够迷糊。

寺中又开了几间厢房,今夜大皇子同陆祈都在此处宿下,明日一早再回宫中报备。

翌日清晨时,雨早已停,山中起大雾,白茫茫一片。空气中有青苔同线香交融的味道,闻起来还湿漉漉的。

大皇子很早便起来了,枕了半宿木床,就浑身酸疼,撑着腰起来。

爬山也费了不少力气,本想览看眼山下,推开门,无意间听见隔壁的动静。

他扭头,瞧见陆兄的门外候着位身形纤瘦的姑娘。

崔涵穿着沉稳的灰粉色,当一个人绝对专注时,是听不见旁得动静的。

她此刻就是这样,仰起头,看向隔着一米距离,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连大皇子推门走出都没注意到。

“还未订下日子,按规矩而来,私底下见一两面也是无伤大雅的。”

崔涵唇边挂着得体的笑:“听闻寺中的佛牌很灵验,昨日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人求了块。”

佛牌挂在她素白的指骨间。

长绳晃了晃,被递过去。

陆祈垂眸。

许是晨中太寒,他眉眼间有未消融的冷气。

只穿着间素色衣袍,对人待事,都置身事外般寡淡。

崔涵忽得想起难以窥察四个字,可他这样清俊雅正的公子,整个上京也寻不出第二人了。

指尖微颤,崔涵预收回佛牌:“若是不合规矩,便改日再……”

“无碍。”他终于抬手接过,面色沉在阴影间,更让人看不真切。

大皇子便又将视线落在崔涵身侧。不是昨夜那姑娘,昨夜那位,似是还要娇小些,在雨中时白得像一道虚虚的影……

他想起来了。

这是崔家那姑娘。父皇前日里提过一次,若无意外——陆兄当是要娶她为妻的。

第17章

头疼

大雾中,长廊下两道身影被虚化又虚化,只剩下模糊的轮廊。一道是白的,一道粉的。

崔涵喜素色,既是着亮色的衣,那亮色中也会加一抹灰来中和掉。

而一个人的喜好,同一个人的性子免不得有联系,她一直是沉稳,妥当的人。

既是所赠之物被心上人收下,她也只是温和的笑着,柔和的眉眼,像池中正缓慢舒展的莲花。

陆念安喜明艳的鹅黄。

转身时,这抹鹅黄会在雾中漾出一个漂亮惹眼的弧度,簪下流苏随着她急促步伐,缠在一起,很细微的动静。

山中万籁俱寂,偶然有飞鸟掠过,踩着古树的枝干扑腾,林中便发出震耳的响动。

一阵哗啦声,抖落下一连串的露珠儿。

今日山中格外冷清,那些流民不知被归置去了何处。

或许她该问问兄长。

可惜不能是现在,现下她好像不该去打扰兄长。

陆念安手心握拳,柔软的掌心包裹住那块佛块。小小的一块木头,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硌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比昨夜的硬木板床还要让人难过。

“秋菊我们散散步吧,”陆念安望着眼前,是湿漉的绿意,她开口:“我们下山走走,来了这几日,好像都未曾去逛过呢。”

她开口时,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哭腔。秋菊不明所以,侧过头,见她眼眸红得肿胀。

下山要比上山省力气。雨水将整座山都洗涤了,石板上青苔薄薄一片,踩上去很滑,陆念安差点摔倒。

好在她稳住了,劫后余生般呼出口气。

主仆两人先去山下的亭子歇息。

折腾了这一会儿,大雾还未散去,山顶还是白茫茫,让人看不真切。

陆念安收回目光,暂且往别处看,亭前是一片竹林,竹叶的颜色是干净的翠绿色。

竹下则是柔软粘腻的泥潭,那泥潭上有一团黑影。

光线不够明晰,让人分别不出那一团到底是什么。

陆念安蹙眉疑惑,转过头问秋菊昨夜的那些流民去了哪里。

“是公子和大皇子来处理的此事。”

连日不断的雨虽然停了,但被水淹没的黄土,村庄却无法复原。

失去了家和土地的人颠沛流离,无所居,所以才都往上京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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