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养娇珠(71)
医馆内重新寂静下来。
陆念安百般聊赖地玩着手,余光中瞥见沈淮安一动不动。
她只好仰起头,保证:“大夫,我真的不会乱跑的。”
沈淮安上前,胸膛间的佛牌一荡一荡。
他忽然开口道:“陆姑娘,上回的香可有用?”
“哦,那个香啊……”陆念安想起来,皱着脸遗憾:“因为哥哥说,那香同我正在用得一味药相斥,所以便没用了。”
“这样啊。”沈淮安也有些遗憾:“那是哪味药相斥,姑娘可还记得?”
他这般说道,让人联想到更多。
陆念安想到每日要喝的那碗苦药,有些期待:“还可以换吗?”
那碗苦药简直如同地狱,舌根仿佛现在都还泛着苦意。
沈淮安笑着点头:“如果姑娘想,自是可以。”
“是吗?”陆念安真的有些期待了。
虽然崴了脚,但还有意外收获,好像也不错?
第38章
想到不用再喝那苦药,脚腕上的疼痛都减淡。
陆念安轻轻笑起来,这笑意沐在光下,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沈淮安静静等着她开口。
但很快,这笑转瞬即逝。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念安肉眼可见地沮丧下来,无措道:“但是,我好像忘了。”
不是好像,是就是忘了。
陆念安努力回想,却实在记不清是哪味药材,只好叹声气,对于自己的这个记性,她实在有些烦恼。
沈淮安想了想,道:“那等姑娘回府再问一问如何?我近几日都在这医馆,姑娘想起了来支会一声便好。”
陆念安却还是叹气。
她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因为药苦便任性的换成香,她总觉得哥哥不会开心。
像是幼时因为逃避药苦将药偷偷倒去,哥哥第一次朝她动手。
疼痛果真让人长记性,她现在都还未忘却。
“算了,还是不要问哥哥了。”陆念安缩了缩脚,纠结道。
她双眸黯淡下来。
瞧出她有难处,沈淮安并未多问,顿了顿,含笑:“也无碍,只将药方子拿来,我看一眼便知道了。”
药方子在秋菊那,偷偷拿来哥哥不会知道。
而且这一次她不是将药倒掉,只是换成,换成更让她舒适的法子。
想到这里时,陆念安几乎就要点头应下。
忽得,记忆中那道男声,又静静同她说着“良药苦口”。
独属于长兄的威严,从不会随着时间被磨灭掉。
陆念安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这一次,沈淮安没有在劝她:“医馆开在此处,我这几日都在。”
他告诉她想来便来。
“那沈大夫过几日去哪儿?”陆念安的注意力已不在此处,百般聊赖地问他:“云游天下?我看闲书里是这样写得。”
阳光散进屋内,药柜上,从左到右,写着“半夏”“菘蓝”“白蔹”“决明子”。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了。
“云游天下也要身怀绝技,”沈淮安笑着自嘲:“我这般技艺,大抵只能留在上京了。”
陆念安将目光从“决明子”三字上移开,侧头看着他:“那去哪儿?”
沈淮安便同她解释:“只是过几日要去礼部参加会试,很快就回来的。”
会试。
这个词对陆念安来说,并不陌生。
就在前些日子,还曾听陆夫人担忧地念叨过。
原是家中的三哥四哥们,在今年无一人中举。
想起方才瞧见的书册,陆念安很快便真情实意地夸赞他:“沈大夫你一定能过会试的!”
养在高门里的姑娘,总是带着天真的残忍,只以为多看些书便能考过。
轻飘飘的话落下,她好像不知过了会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这个机会有多难抓住。
一旦摔下,便是前功尽弃,又落到重新来过的地步。
沈淮安没有同她解释,顺从地点点头,仿佛也很轻松一般:“谢谢陆姑娘,我会的。”
“嗯嗯。”
见他说得轻松,陆念安便也收回目光不在看他,只将视线重新落在药柜上,从“决明子”开始,数到“白芷”。
“决明子入药,清热明目,白芷味辛温,多用于风寒。”见她感兴趣,沈淮安解释,又问:“那等过了会试,陆姑娘会来同我贺喜吗?”
话音刚落,沈淮安自顾自却摇头:“罢了,还是等先过了会试再说。”
此时窗外晴空万里,浅蓝色一望无际,辽阔悠远,是春日的午后,淡淡微风袭来,舒适极了。
距秋菊离去,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陆念安却觉得过了许久许久,无聊地很了,她低低垂眸玩着裙摆。
就在这时,耳边忽得传来几声“喵喵”叫,这声音熟悉极了,熟悉的懒散,熟悉的高傲,有一个瞬间,陆念安还以为是她养得喵呜来了。
几乎是立刻,陆念安就被吸引住目光。
从门后走来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橘猫,仰起头睥睨着她,慢慢走进。
陆念安揪着裙摆的指尖松开,眼瞧着那只橘猫越来越近,近到她一伸手就能够到时——
灰白袖子落下,一双属于文人的,清瘦的手却将橘猫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