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养娇珠(88)
一路上,瞧见野花,陆念安夸赞两声好看。
马车穿过闹市,陆念安夸赞今日是热闹的好日子。
马车停下,瞥见陆府前的长街,陆念安夸赞两声干净。
“就这般高兴吗?”回到北院,陆祈替她将耳侧碎发抚至耳后,忽得开口叮嘱:“明日哥哥不在府上,阿念一人要好好听话。”
陆念安正沉浸在喜悦之中。
可能是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所以看着沈大夫从泥泽中解脱,喜悦同样真切。
缓了一秒以后,陆念安才意识到哥哥的后半句话:“那哥哥要去哪儿?”
“随翰林院去山寺踏青,戌时回来,”瞧见她眉眼见的喜悦,陆祈抬手触上去,用指腹轻轻描绘:“哥哥答应阿念的都做到了,阿念会好好听哥哥的话吗?”
“当然了哥哥。”
陆念安不明白哥哥为何说这话,她明明一直都很乖的。
她有些郁闷,未注意到一侧的青竹,面色忽得有些怪异。
黄昏时分,天空渐渐黯淡下来。
青竹站在北院的门前,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什么。
等陆祈从院中出来,他才迎着上前,恭敬道:“大人,明日去山寺,可要备……”
陆祈缓步走上长廊,眉眼沉在一片暗色中,确是说:“明日小姐出府,找人好生看着。”
第48章
从宫中回屋时,莲叶已备至好热水。
温室内热气散开,白雾茫茫中,夹杂着令人微醺的茉莉香气,陆念安泡了会儿后,小脸通红,被这热气熏得晕晕乎乎。
刚沐过的黑发此刻披散在肩侧,乌黑柔顺,秋菊替她将发绞得半干,又在发尾抹上一层茉莉香油。
沐浴完,回到榻上,陆念安用象牙梳给自己顺发,没梳几下手便酸得抬不起来,她缓缓放下梳篦,回过神,见秋菊端着瓷碗进屋。
顷刻间,屋内弥漫起一股苦涩,将茉莉香油的味道完全盖住。
秋菊将那瓷碗递去,字句清晰:“小姐,该喝药了。”
明了的光线落在碗中,黑乎乎的,又难看亦难闻。
陆念安还是不太能适应,颇为艰难地一口饮下这药,含两颗青梅才缓过来。
春日的夜晚,几案上放着捧新鲜的杏花,是当今天子喜杏,上京城便随处可见杏树。
陆念安对着那捧杏花发了会儿呆,不知想到了何事,她扭过头:“秋菊,明日同哥哥说一说,我们便去绿坊街找沈大夫吧。”
秋菊已经放了瓷碗,正从柜中拿起绸帕替她绞发,听见这话,对她突如其来的点子有些无奈:“小姐怎忽得又想到要去找沈大夫?”
“没有突如其来,”春日里寝衣单薄,陆念安双手环住膝,在光下显得小小一只,神色确是认真:“不是同沈大夫说好了吗?要等春试过了要去找他的。”
秋菊搭在乌发上的手微顿,春试已过去半月有余,她都快将这话给忘了,当下有些惊奇:“小姐竟还未忘?”
陆念安闷声反驳:“我记性哪有这般差。”
“是,”秋菊感到好笑:“是这些天小姐未提及,秋菊还以为小姐忘了。”
陆念安到一直没忘。
只是因着贡士榜单还未公布,总忧思惹人不快,好在沈大夫通过了考试……
思来想去,她还是要去找沈大夫,陆念安以后不想再忍受那药了。
*
连着几日都是晴天,翌日一早,第一缕光穿透层层云层透下,落在西院门前。
青竹踩着暖光推开门,院内一片碧绿,一棵高树静静立着,露珠儿坠在绿叶间,降落未落的模样。
青竹直直忽视掉,推开书房的门。
大清早光线稍黯淡,书房内未点灯,便有些昏暗,推门的一瞬,白光散进屋内,落下一地明亮。
眼前开阔,随墙摆放的是花梨木书柜,书柜上珍藏着古迹。往左是黑漆百宝屏风,屏风旁,铜熏香炉往外飘着浅香,清新雅致。
而靠着窗的书桌前,陆祈端坐着,清早柔和的光落在身侧,他一手握着书册,侧脸轮廓硬朗。
此刻已经天明,翰林院前,去山寺的马车早已经离开,陆祈不紧不慢地看着书,直到青竹推开门,他缓缓移开目光。
青竹低着头:“大人,方才北院传来消息,说是小姐午时要出门一会儿。”
说起这事,青竹仍有些震惊,震惊之余,更是惊叹长兄对妹妹的了解。
马车昨日便已经备好,但不过只是去了宫里一趟,大人又是从何处看出,小姐翌日要出门?
陆祈听见这话,面色并无惊讶,将手中书搁置在案桌上,他随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木匣。
木匣并不是普通的匣子,精致小巧,四面雕着繁杂的云纹,打开匣子,匣中,一根更为繁杂的发簪映入眼帘。
簪头是云母制成的牡丹花样,金丝拉成花心,正中镶着红色宝石,而牡丹花上坠着的玉蝶更是夺目,以红蓝宝石为眸,两相结合,在光下,牡丹同玉蝶散着华贵的光芒。
这般精致繁杂的发簪,只能是宫中所物。
陆祈指骨托起这根发簪,凝视片刻,久到青竹都有些疑惑时,他忽得将发簪放进匣中,起身。
白衣素净,他缓步走出院子,语调寡淡:“该送送阿念的。”
此时的北院,秋菊刚替陆念安梳好发。
打开平日里装发簪的匣子,匣中的簪钗整齐排放开,金银玉石闪烁着亮光。